或长或短的小短篇儿 第20章 名为青春的爱恋（四）

校园辩论赛？黎明放下手中的通知单，眉头微蹙。

班长点点头：每班派两支队伍，四人一组。李老师指定你当一队队长。

另一队是谁？黎明随口问道。

冥岚。班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正好是对立辩题。

黎明的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墨点。自从医务室那天后，他和冥岚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气氛。补习和篮球训练仍在继续，但每次眼神接触都像擦出看不见的火花，让黎明心跳加速。

名单下周交是吧？黎明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嗯，你考虑一下。班长转身离开前又补充道，对了，冥岚让我转告你，放学后篮球场见。

下午最后一节课，黎明正专心记笔记，一张纸条滑到他面前。熟悉的潦草字迹写着：「听说我们要在辩论赛上对决了，学霸。准备认输吧。——岚」

黎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写下回复：「做梦。你连质询环节是什么都不知道吧？」，然后把纸条推回去。

不一会儿，纸条又回来了：「等着瞧。输的人请赢家喝一个月奶茶，敢不敢赌？」

黎明转头，正好对上冥岚挑衅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充满跃跃欲试的斗志。他轻轻点头，算是接受了挑战。

放学后的篮球场上，冥岚已经等在那里，手里转着篮球。来啦，学霸。他咧嘴一笑，准备好被虐了吗？

黎明脱下外套：辩论赛上见真章。

哟，这么自信？冥岚把球传给他，我可是做了充分准备的。

黎明接住球，来了个标准的三分投篮。球划出完美弧线，空心入网。什么准备？他忍不住问。

冥岚神秘地眨眨眼：秘密。不过...他突然凑近，近到黎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我知道你最擅长的是逻辑推演，但弱点是情感表达。

这个精准的分析让黎明愣住了。冥岚说得没错，他确实更擅长理性思考而非情感煽动。

谁告诉你的？

张瑶啊。冥岚得意地笑着，你们初中同校，她说你每次辩论都负责逻辑部分。

黎明抿了抿嘴。没想到冥岚会这么认真地调查他的弱点。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泛起一丝异样的暖流——冥岚居然如此重视与他的对决。

不公平。他假装抱怨，我都不知道你的弱点。

冥岚大笑：我的弱点？他突然压低声音，不就是你吗，学霸。

这句话像一阵电流穿过黎明的身体。他僵在原地，不确定这是玩笑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冥岚却已经转身去捡球，仿佛刚才那句话再普通不过。

接下来的两周，他们各自紧锣密鼓地准备辩论赛。黎明挑选了三名逻辑能力最强的同学组成队伍，每天午休都进行模拟辩论。冥岚则组建了一支风格迥异的队伍，据说更注重情感渲染和现场表现力。

辩论赛当天，礼堂座无虚席。黎明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和深色西裤，站在正方辩席上调试麦克风。反方辩席上，冥岚一改平日的休闲装扮，同样穿着正装，头发还特意梳得一丝不苟。看到黎明惊讶的目光，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今天辩题是高中生使用手机利大于弊主持人宣布，正方请先开篇立论。

黎明站起来，声音清晰而冷静：我方认为，智能手机作为信息时代的工具，为高中生提供了便捷的学习途径、及时的沟通方式和广阔的知识获取渠道...

他的论述条理分明，引用了多项调查数据和教育研究报告，展现出扎实的准备功夫。台下评委频频点头。

轮到反方立论时，冥岚站了起来。与黎明不同，他没有引用大量数据，而是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去年，我校一名高三学生因沉迷手游导致成绩直线下滑，最终与理想大学失之交臂...

他的声音充满感染力，表情随着叙述时而凝重时而激昂。讲到动情处，甚至有女生偷偷抹眼泪。黎明不得不承认，冥岚确实抓住了情感共鸣这个武器。

自由辩论环节，两人正面交锋。黎明提出一项关于手机辅助学习的研究，冥岚立刻反驳：研究样本是否包括自制力薄弱的学生群体？；冥岚强调手机成瘾的危害，黎明则冷静指出：这属于使用方式问题，而非工具本身缺陷。

观众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仿佛观看一场高水平的网球比赛。黎明的逻辑如冰，冥岚的情感似火，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最后，请双方四辩总结陈词。主持人宣布。

冥岚站起来做最后陈述：我方并非全盘否定手机的价值，而是强调在高中生这个特殊阶段，缺乏监管的使用往往弊大于利...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黎明身上，就像火能取暖也能伤人，我们需要的是引导和规范，而非放任自流。

轮到黎明时，他站起身，意外地没有继续堆砌数据：对方辩友提到了火...确实，任何工具都有两面性。但人类学会用火，才告别了茹毛饮血；学会制造工具，才走向文明进步...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温度，智能手机是这个时代的工具，禁止不是解决之道，教育才是。谢谢。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评委离席讨论期间，黎明和冥岚在后台不期而遇。

讲得不错嘛，学霸。冥岚靠在墙上，领带微微松开，特别是最后那个比喻，我都差点被你打动了。

黎明推了推眼镜：彼此彼此。没想到你能把情感牌打得这么到位。

冥岚突然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想知道我怎么准备的吗？他的声音压低，我看了你初中所有的辩论视频。

这个意外的坦白让黎明心跳加速。他抬头看着冥岚近在咫尺的脸，发现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鼻梁上有一颗平时不易察觉的小雀斑。

为什么...要看我的视频？

冥岚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向舞台：结果要公布了。

最终，正方以微弱优势获胜。黎明队伍的同学欢呼雀跃，而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冥岚。出乎意料的是，冥岚看起来并不沮丧，反而对他眨了眨眼，做了个的口型——提醒他们之间的赌约。

赛后，同学们陆续离开礼堂。黎明收拾资料时，发现冥岚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独自走向空荡荡的走廊，突然被一股力量拉进了一个僻静的拐角。

抓到你了。冥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黎明背贴着墙，冥岚双手撑在他两侧，将他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走廊昏暗的灯光从侧面照来，在冥岚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干...干什么？黎明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冥岚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低头，近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黎明能清晰地看到他琥珀色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混合着薄荷的气息。

你最后为什么要改变策略？冥岚轻声问，明明可以继续用数据碾压我们的。

黎明屏住呼吸：因为...那样赢不了你。

冥岚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所以你是为了赢我，才学我打感情牌？

不是学你...黎明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想让你也看看我的另一面。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黎明就后悔了。太直白了，几乎等同于承认他在意冥岚的看法。他的脸颊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冥岚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柔软。他稍稍退开一点，伸手轻轻拂过黎明的鬓角：柑橘洗发水...果然很适合你。

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让黎明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到冥岚正注视着自己，目光中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冥岚迅速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几个同学转过拐角，看到他们时露出好奇的表情。

在这儿啊，岚哥！一个男生喊道，庆功宴去不去？虽然输了，但大家都说你们队表现超棒！

冥岚回头看了黎明一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当然去。他对黎明点点头，明天见，学霸。

看着冥岚离去的背影，黎明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他摸了摸刚才冥岚触碰过的鬓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指尖的温度。

第二天午休，黎明正在笔记本上涂鸦，同桌的女生突然凑过来：画得真像！

黎明慌忙合上本子，但为时已晚——女生已经看到了那幅冥岚打篮球的速写。

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女生好奇地问，为什么画冥岚啊？

随便...练习。黎明把笔记本塞进抽屉，耳尖微微发红。

女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哦～那你怎么不画别人，就画他？

黎明不知如何回答，幸好上课铃声及时解救了他。整节课他都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封面，回想那个走廊里的壁咚瞬间。

周末是校际篮球联赛。虽然没被选入校队，黎明还是偷偷去看了比赛。他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没想到比赛开始前，场上的冥岚突然抬头看向他的方向，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比赛异常激烈。冥岚作为队长发挥出色，突破、助攻、篮板样样拿手。每当得分，他都会朝黎明的方向瞥一眼，像是在寻求认可。最后一分钟，双方比分持平，冥岚在三分线外接球，防守队员紧逼不舍。

黎明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他看到冥岚的目光扫过观众席，锁定在自己身上，然后毫不犹豫地起跳投篮——球划出完美弧线，应声入网！终场哨响，全场沸腾。

冥岚被队友们团团围住庆祝。当他终于挣脱出来时，第一件事就是朝黎明的方向举起拳头，露出胜利的笑容。黎明忍不住也举起手，远远地回应了这个手势。

赛后，他在体育馆外的银杏树下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冥岚匆匆跑来，头发还滴着水，显然是刚冲完澡。

来看比赛也不说一声？冥岚喘着气问。

黎明耸耸肩：临时决定的。

骗人。冥岚咧嘴一笑，你坐的那个位置，上周比赛你就坐那儿。

黎明惊讶地看着他：你...记得？

当然记得。冥岚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你每次来看比赛，我都知道。

这个简单的陈述让黎明胸口泛起一阵暖流。原来冥岚一直在注意他的存在，即使是在激烈的比赛中。

投得不错。黎明轻声说，最后一球。

冥岚的眼睛亮了起来：专门投给你看的。他顿了顿，对了，辩论赛的赌约...

不用了。黎明摇摇头，你表现得很好，不算输。

冥岚却坚持道：愿赌服输。从明天开始，一个月奶茶，我请。

他们并肩走出校门，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黎明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冥岚，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相视一笑，又同时移开视线。

这一刻，黎明突然意识到，无论表面如何针锋相对，他的心早已向这个阳光般耀眼的男孩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