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站在商号后院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刻着“断水”二字的玉佩。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此刻人心的碎痕。
“沈公子,”商号老板王二柱佝偻着身子走来,粗布褂子上还沾着白日里搬运货物的尘土,“东西都清点得差不多了,就是……少了三个人。”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沈醉抬眼,眸色比夜色更沉。“谁?”一个字,掷地有声,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
王二柱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地记着名字。“李老栓,张寡妇,还有……还有小石头。”他每念一个名字,声音就低下去几分,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李老栓的独子在边关战死,他这次是想去儿子坟前烧炷香。”沈醉的声音忽然柔和了些许,却更让人心里发紧,“张寡妇带着三岁的娃,想去找在京城做木工的男人。小石头……他说要去京城考武状元,让乡下的阿娘过上好日子。”
王二柱愣了愣,没想到沈醉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这些人不过是商号里萍水相逢的过客,沈醉却把他们的故事刻在了心里。
“他们……他们会不会是走散了?”王二柱抱着一丝侥幸问道。
沈醉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后院的柴房。柴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月光从窗棂钻进来,照亮了地上几滴早已干涸的血迹,像一朵朵凝固的红梅。
“这是……”王二柱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柴火垛,发出“哗啦”一声响。
“血腥味三天前就有了。”沈醉蹲下身,用指尖蘸了一点血迹,放在鼻尖轻嗅,“不是野兽的,是人血。而且,不止一个人的。”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可王二柱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那他们是被……”王二柱的话没说完,就被沈醉打断了。
“未必是死了。”沈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血迹不多,说明他们可能只是受伤了,被人掳走了。”
“掳走?谁会掳走他们啊?”王二柱一脸不解,“他们都是些普通人,没钱没权的。”
沈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着几分嘲讽,又有几分无奈。“这世上,最不值钱的是人命,最值钱的,也是人命。有时候,一个普通人的命,能抵得上千金。”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黑沉沉的树林,“他们三个,各有各的用处。”
李老栓是军中遗属,张寡妇的丈夫在京城木工坊里认识不少人,小石头年轻力壮,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身份,在某些人眼里,却是极好的棋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二柱急得直搓手,“要不要报官?”
“报官?”沈醉嗤笑一声,“这里的官,你觉得可信吗?”他想起前几日在镇上看到的情景,县官大摇大摆地从酒楼里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百姓们纷纷避让,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愤怒。这样的官,只会是帮凶,怎么可能会救人?
王二柱沉默了,他也知道这里的官是什么德行,可除了报官,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别慌。”沈醉的声音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最迟明天早上,就会有消息。”他口中的“人”,是他暗中培养的暗卫。这些人散布在各地,像潜伏的影子,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收集到各种情报。
王二柱点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知道沈醉不是普通人,从沈醉拿出的那枚能号令江湖群雄的“断水令”,他就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公子,背后藏着天大的能量。
“剩下的人呢?”沈醉问道,目光扫过后院里那些缩在角落里的人。他们大多面带惊恐,有的在低声啜泣,有的则紧紧抱着孩子,眼神茫然。
“都在这儿了,一共二十七个人。”王二柱答道,“我让他们待在这儿别动,等您清点。”
沈醉走到人群前,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这些人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有怯生生的小姑娘。他们原本都有着各自的生活,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聚集到了这里。
“我知道你们害怕。”沈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但你们要相信,只要跟着我,我就不会让你们出事。”他的眼神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人群里有了一丝骚动,有人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沈醉;有人则低下头,依旧沉浸在恐惧中。
“沈公子,”一个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是个货郎,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我们相信你。只是……那三个人,真的能找回来吗?”
沈醉看着他,点了点头。“一定能。”他顿了顿,又说道,“现在,我要你们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和来历,还有……你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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