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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金钗录 第九十九章 疑云骤起蔽星月。

作者:用户26182811 分类:总裁豪门 更新时间:2025-11-10 14:16:06

暮春三月的金陵城,正是烟雨迷蒙的时节。细密的雨丝如烟似雾,笼罩着这座六朝古都的每一处雕梁画栋、每一寸青石板路。秦淮河上画舫依旧,笙歌不绝,只是那歌声中,总似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凄迷。

镇远侯府的朱漆大门前,两尊石狮子在雨中默然肃立,门楣上御笔亲题的“忠勇世家”金匾,被雨水洗刷得格外醒目。府内,穿过三重仪门,绕过九龙照壁,但见回廊九曲,亭台错落,竟是比亲王府邸还要气派几分。

今夜侯府宴客,花厅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十二对鎏金蟠枝灯架上,婴儿臂粗的红烛燃得正旺,将厅内照耀得纤毫毕现。地上铺着西域进贡的团花牡丹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声。四角的紫铜熏笼里,上好的银骨炭烧得正红,将春寒尽数驱散,只留满室暖意。

主位之上,端坐着当朝圣眷正浓的镇远侯赵世轩。不过四旬年纪,面白无须,一双凤眼开阖间精光四射。此刻他身着紫锦团花袍,腰束玉带,足蹬粉底朝靴,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威严气度。他举杯邀饮时,腕间露出一截羊脂玉镯,那玉色温润通透,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是三日前皇上在乾清宫单独召见时御赐的珍宝,满朝文武,得此殊荣者不过三五人。

“恭喜侯爷又得圣心!”席间一位身着绯袍的官员举杯谄媚笑道,“听说昨日早朝,圣上又将江浙盐务交由侯爷督办,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谁不知道这江浙盐课,乃是朝廷命脉所在!”

赵世轩捋须轻笑,眼底却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得色:“蒙圣上垂青,赵某自当竭尽全力,以报君恩。”他扬手轻轻一击掌,立时便有十二名身着霓裳的歌姬鱼贯而入,水袖翩跹,莲步轻移,随着乐师奏起的《霓裳羽衣曲》,在厅中翩翩起舞。一时间满室飘起龙涎香的奢靡气息,混杂着酒香、脂粉香,直熏得人昏昏欲醉。

歌舞正酣时,一个身着青缎袄的老者悄步至赵世轩身侧,俯身低语道:“侯爷,二门上来报,说是有位从北边来的驿使求见,称有紧急军情禀报。”

这老者是侯府管家赵福,在府中侍奉已有三十年,最是稳重不过。此刻他虽极力保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赵世轩正欣赏着歌舞,闻言眉头微蹙,不悦地挥了挥手:“什么驿使,也值得此时通传?边关军情自有兵部处置,让他明日到衙门候着便是。”

赵福欲言又止,见主人面色不豫,终是躬身退下。谁也不知,赵世轩这一念之差,竟将改变无数人的命运,也将他半生经营的地位权势,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宴至三更,宾客方散。赵世轩微醺,由两名美婢搀扶着往书房走去。途经庭院时,但见雨已停歇,一轮残月从云隙中露出脸来,将清冷的光辉洒向人间。院中那几株名贵的“醉杨妃”牡丹,在月光下开得正艳,层层叠叠的花瓣上滚动着晶莹的雨珠,更添几分娇媚。

“侯爷瞧这牡丹,开得多好。”身旁一个身着粉衣的婢女娇声道,“都说花无百日红,可咱们府上的花,倒像是要常开不败似的。”

赵世轩闻言大笑,笑声在静夜中传得老远:“说得好!在本侯这里,就没有不常红的道理!”

他自然不会想到,不过月余之后,这满园牡丹依旧盛开,而他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镇远侯,却已是阶下之囚。

翌日清晨,赵世轩酒醒,正在书房中把玩新得的和田玉镇纸。这镇纸通体洁白,雕着螭龙纹样,乃是江南织造特意派人送来的孝敬。晨光透过茜纱窗,照在他略显浮肿的脸上,映出一片金碧辉煌。

“父亲。”长子赵文睿轻步走入书房,立在案前,眉宇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忧色。

赵文睿年方二十,去岁刚中了举人,正是前程似锦的时候。他生得眉目清秀,颇有几分书卷气,与父亲的威严迥然不同。

“睿儿来得正好。”赵世轩兴致勃勃地招手,“你来看看这方镇纸,可是上好的和田玉...”

“父亲,”赵文睿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急切,“听闻北疆军情有变,突厥部族近日频频扰边。昨日兵部议事,张尚书似乎对咱们侯府颇有微词。”

赵世轩不以为意地轻笑:“张尚书?他那个女婿在扬州任上贪墨漕粮,若不是为父在圣上面前周旋,他全家早已发配边疆。放心吧,朝中这些关系,为父心中有数。”

他起身踱至窗前,望着庭院中盛放的牡丹,悠然道:“你可知道为何这些花开得这般艳丽?因我命人将陈年绍酒日日浇灌。这世上之事,只要舍得下本钱,没有办不成的。”

赵文睿嘴唇微动,还想再劝,却被父亲抬手制止。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世轩的胞弟赵世远急匆匆闯入,连礼数都顾不得周全:“大哥,出事了!我们在江南的盐船,在运河上被扣了!”

“什么?”赵世轩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溅出几滴滚烫的茶水,“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是...是新任的漕运总督林天佑。”

赵世轩闻言,反而松了口气,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寒门出身的林探花。不过是在圣上面前对了几句诗文,就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明日我修书一封,让他知道这官场的水有多深。”

他转身对赵文睿道:“睿儿,你去库房挑几件像样的礼物,连同我的书信一并送去林府。记住,要挑那件紫檀木嵌螺钿的盒子装盛。”

赵文睿应声退下,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他记得去年琼林宴上,曾见过这位林天佑。那时他还是个刚刚及第的探花郎,立在状元、榜眼之后,并不起眼。唯独那双眼睛,清澈坚定,透着几分不为世俗所染的执拗。

这样一个人,既然敢扣镇远侯府的船,又岂是一封书信、几件礼物能够打动的?

果然,事情的发展远超出赵世轩的预料。

三日后,他亲笔写给林天佑的信竟被原封退回。随信附来的只有短短一行字:“依法行事,恕难从命。”

更让赵世轩不安的是,平日里往来密切的几位朝中重臣,近日都称病不朝。他命人备了重礼前去探望,也都被婉言谢绝。就连那个欠着他大人情的张尚书,也避而不见。

这日深夜,赵世轩独坐书房,终于展开那封被搁置多日的北疆驿报。信是他在边关的心腹参将写来的,言辞隐晦却字字惊心:突厥十万铁骑压境,边防告急。而朝中有人借机弹劾镇远侯府,指控他历年经办的军需以次充好,克扣粮饷。

“荒谬!”赵世轩拍案而起,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这些年来,我赵家为朝廷尽心竭力,如今竟有人敢如此诬陷!”

然而,当他冷静下来,细细思量,心头却不免升起一丝寒意。他想起半月前,兵部侍郎曾委婉提醒他查验一批运往边关的冬衣,他却因忙于筹备太后寿礼而将此事交由下属处理。

窗外忽起狂风,吹得窗棂咯咯作响。赵世轩推开窗,见满天星月已被乌云遮蔽,唯有远处天际隐隐有电光闪动,照亮了层层叠叠的乌云,如同狰狞的兽首。

“父亲。”赵文睿不知何时站在门外,面色苍白如纸,“方才门房来报,说咱们府外多了些陌生面孔,像是在...监视侯府。”

赵世轩心中一凛,强作镇定道:“不必惊慌,明日我亲自入宫面圣。圣上明察秋毫,断不会听信谗言。”

然而,当他目光再次落在那封北疆来信上时,手指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信纸的右下角,用极淡的墨汁画着一个不起眼的符号——这是他与心腹约定的暗号,表示事情已经万分危急。

次日清晨,赵世轩穿戴整齐朝服,准备如常上朝。谁知刚至府门,却被一队禁军拦住去路。

“侯爷留步。”禁军统领拱手为礼,语气却不容置疑,“圣上有旨,今日免朝。另请侯爷在府中静养,无诏不得外出。”

赵世轩怔在原地,这是他为官二十余年来,第一次被软禁府中。望着那些面无表情的禁军,他忽然想起三日前那个被自己拒之门外的驿使。若当时肯见上一面,或许...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开。不过是一时风波罢了,他在朝中经营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岂会如此轻易就被扳倒?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镇远侯府仿佛成了一座孤岛。往日的门庭若市,转眼间门可罗雀。就连府中采买的下人出门,都会遭到严密盘查。昔日巴结逢迎的亲友同僚,此刻都避之唯恐不及。

赵文睿设法通过密道联系上一位世交,带回来的消息令人心惊:弹劾镇远侯的奏章如雪片般飞入宫中,从贪墨军饷到结党营私,罪名竟有十八条之多。最致命的是,御史在边关找到了那批劣质冬衣的证据——数千将士因衣不御寒而冻伤,其中两百余人不治身亡。

“这不可能!”赵世轩怒吼,额上青筋暴起,“那批冬衣我亲自验看过,都是上好的棉絮!”

管家赵福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侯爷恕罪...是...是二爷说宫中用度紧张,让小人将采购冬衣的银两截留了三成,改用陈年旧絮填充...小人原想着边关天气尚暖,应当无碍...”

赵世轩如遭雷击,猛地看向弟弟赵世远。后者扑通一声跪倒,涕泪交加:“大哥,我...我也是想为府里省些开支啊!谁知道今年边关寒冬来得这般早...再说,往年不也都是这么做的吗...”

“往年?”赵世轩踉跄后退,扶住椅背才勉强站稳,“你是说,往年那些军需,你们都...”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答案已经写在赵世远惨白的脸上。这一刻,赵世轩忽然明白了什么叫“祸不单行”。原来这灾祸的种子,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埋下,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破土而出,长成参天毒树。

第七日深夜,侯府大门被重重撞开,一队锦衣卫鱼贯而入,直入赵世轩书房。

“奉旨查抄镇远侯府,相关人等一律收监候审!”

为首的锦衣卫指挥使展开明黄圣旨,声音冰冷如铁。赵世轩怔怔地跪接圣旨,看着那些熟悉的物件被贴上封条,看着妻儿老小被押解出府。短短数日,他鬓边已生白发,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

押解途中,经过昔日与他争权的吏部尚书府邸,只见门前车马依旧,灯火通明。那位尚书大人正站在门前送客,看见囚车中的赵世轩,也只是微微摇头,转身入内,紧紧关上了朱漆大门。

雨,不知何时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冰凉的雨水顺着赵世轩花白的鬓角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想起三个月前,也是在这样的雨夜,他因一点小事杖责了一个老仆。那老仆临死前曾嘶声诅咒:“侯爷今日权势滔天,可曾想过他日墙倒众人推?花无百日红,人有旦夕祸福啊!”

当时他只觉可笑,如今想来,字字诛心。

囚车行至城南,他看见街角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曾被他罢官流放的清官周文景。周大人如今衣衫褴褛,在雨中瑟瑟发抖,却仍将讨来的半个馒头分给身旁的小乞丐。

赵世轩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初入仕途时的誓言:“若得功名,必当清正廉明,救济苍生。”是从何时起,他忘了初心,沉溺在这权势浮名中?是从第一次收受孝敬?还是第一次徇私枉法?抑或是第一次欺上瞒下?

“停一下。”他哑声请求。

押解的差役愣了愣,许是看他曾是朝廷重臣,竟真的停下了车。

赵世轩望向周文景,轻声道:“周兄,赵某...知错了。”

周文景闻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淡淡的悲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囚车微微拱手,目光中既有惋惜,又有谅解。

一个月后,镇远侯案尘埃落定。赵世轩因失察纵容,被判流放三千里。其弟赵世远问斩,家产悉数抄没。昔日煊赫一时的镇远侯府,转眼间烟消云散。

离京那日,秋风萧瑟,黄叶满地。赵文睿携着简单的行囊,在城外长亭为父亲送行。他因未曾参与侯府事务,且去岁中举后一直在书院读书,得以幸免。

“父亲,保重。”文睿跪地磕头,声音哽咽。

赵世轩扶起儿子,替他理了理衣襟,苦笑道:“为父今日方知,何为势不可用尽,福不可享尽。你日后若有机会重振家门,当时时谨记:位高则危,财多则累,名盛则毁。这世间荣华,恰如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疑云骤起蔽星月...若我当时能看清这浮华背后的危机,又何至今日?总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却不知命运从不偏爱任何人。”

官差催促启程,赵世轩最后望了一眼那座他权倾朝野多年的京城,转身踏入茫茫官道。前方,是未知的流放之地;身后,是已成过眼云烟的荣华富贵。

秋风卷起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无力地落下。官道两旁,不知名的野花仍在倔强地开着,只是那花瓣已经残缺,颜色也不再鲜艳。

花无百日红,人有祸不单行。这世间,从无永开不败的花朵,也无不散的筵席。唯有心存敬畏,知止知足,方能在命运的风浪中,守住那一叶扁舟。

而金陵城中,新一轮的权势角逐已经开始。又有一批新的贵胄崛起,又有一批旧的豪门没落。历史的轮回,从未停止过它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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