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带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陈年谷物霉变的味道,彻底包裹了我。头顶上,鬼子疯狂的砸击声和叫骂声不断传来,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震落下簌簌的尘土。
“开けろ!この野郎!(打开!你这混蛋!)”
“バリケードだ!(是门闩!)”
“鉄槌は?探せ!(铁锤呢?去找!)”
他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但这安全感脆弱得如同肥皂泡。他们找到工具,或者干脆用手榴弹,这简陋的地窖根本挡不住。
我瘫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脑袋里像是有一万根针在反复穿刺,鼻腔和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刚才那一下隔空收回砍柴刀,几乎抽干了我最后的精神力,副作用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不能躺在这里等死。
老葛叔用命换来的机会,不是让我在这里虚弱等死的。
粮食……他最后的话是“粮食在……”?在哪儿?
我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剧痛和嗡鸣的耳朵,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触手所及是冰冷潮湿的泥土和粗糙的石块。我试图睁大眼睛,但绝对的黑暗里,视力完全失效。
只能用其他感官。
我深吸一口气,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呛得我想咳嗽,又强行忍住。耳朵除了上面的动静,开始努力分辨黑暗里的声音——很安静,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
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在地上摸索。手掌擦过地面,触碰到一些散落的、颗粒状的东西……是粮食?我心里一喜,但随即发现手感不对,太细小,更像是沙土或者老鼠啃咬留下的碎屑。
继续爬。每移动一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
手指忽然碰到了一堆致密的、编织物的东西。麻袋?我心脏猛地一跳!用力摸了摸,是麻袋!里面装着东西!鼓鼓囊囊,捏上去是坚硬的颗粒感!像是……豆子?或者是小米?
粮食!真的有粮食!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激动冲上心头,几乎让我哽咽。老葛叔没骗我们!他用生命守护的这个秘密,是真的!
我靠着麻袋堆坐起来,稍微有了一点底气。但很快,心又沉了下去。有粮食,但我怎么出去?就算出去了,怎么带走?我的空间异能几乎废了,靠我自己,能扛走一袋就不错了。上面还有鬼子……
而且,紫英和疤脸呢?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刚才左边石堆的枪声停了之后,就再没动静。是被俘虏了?还是……牺牲了?我不敢深想,一想就觉得胸口堵得无法呼吸。
孤独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淹没在这片黑暗里。
不行!不能这么想!
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点。紫英说过,不到最后不能放弃。疤脸那么凶悍,不会轻易死的。老葛叔用命给我换来了机会和粮食,我不能就在这里被吓死。
我需要光。需要知道地窖里的具体情况。需要想办法。
我摸索着身上。5031年的作战服早已破烂不堪,口袋里空空如也。这个时代……我摸到了紫英之前给我盖的那件破旧军大衣的口袋。
里面似乎有东西?
我仔细摸索,指尖触碰到两根细长的、光滑的小木棍,还有一个冰冷的小方块……这是……火柴?!还有一块小小的、边缘粗糙的火石?
对!这个时代,火柴是稀缺物资,但火石和火镰还是有人用的!紫英或者疤脸可能随手塞进去的!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
我颤抖着拿出火柴盒。里面只剩下可怜的三四根火柴。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在黑暗中辨认了一下方向,对着火柴盒侧面的磷面。
“嚓!”
第一下,力度不够,只有几点火星。
屏住呼吸,再次尝试。
“嚓!”
一道微弱的、橘红色的火苗骤然亮起!瞬间驱散了眼前一小片黑暗!
光芒虽然微弱,却如同救命稻草!我下意识地想用手拢住火苗,快速用它照亮四周。
地窖比想象中小,大概只有十几个平方。角落里堆着七八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就是我刚才摸到的粮食。旁边还有两个小一点的坛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墙壁是土壁,看起来很粗糙,但还算牢固。头顶就是那块被撬开的青石板入口,此时正承受着一下下的撞击,震落尘土。
没有别的出口。
心沉了一下。果然是死路。
目光扫过那两个坛子。我举着快要烧到手指的火柴,挪过去,打开其中一个坛子的泥封——一股更浓郁的霉味扑鼻而来!里面黑乎乎一片,像是……腌坏了或者冻坏的野菜?已经不能吃了。
另一个坛子轻很多,晃了晃,里面发出碰撞声。打开一看,居然是半坛子黑色的、颗粒粗糙的火药?!还有几根粗糙的引信!
这……这是当时游击队自己土法配置的黑火药?用来做土地雷或者炸药的?
一个危险的念头瞬间划过我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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