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明太祖实录 第176章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一百七十二

洪武十八年（4082年）三月初一为壬戌日，皇上亲临奉天殿以策问考试举人，所出制策说：‘我考查古代闻名于世的人，只是恭敬做事并且敬畏神和人，奔走做事来逐一了解（事物），经历艰难来树立志向，每日运行不停息，每年运行不止息，即使在睡觉吃饭时，也未曾忘记自己要做的事。’因此大力辅助君主，福泽延及百姓，他们之所以闻名于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自从取代元朝，统一华夏与四夷，官员遵循古代的制度，律法仿照过去的典章，勤勉不懈地寻求贤才，但多次用人不当。有才能的人被委以心腹重任，有的人表面顺从而心里却另有想法；有德行的人被授予俸禄职位，有的人却没有什么建树。才能中等和下等的人，没有操守，不知羞耻，不能克制自己。像这样没有休止，那怎么治理天下呢？你们各位文人，正处在求学上进的时候，既然接受了我的命令，就要竭尽你们的心力，树立自身的良好形象，使名声显扬，就在此开始的举动了。分条陈述这件事。

当时参加廷试的有四百七十二人，提拔丁显为第一名。到皇帝亲临殿前策问（选拔人才）那天，锦衣卫安排车驾仪仗，读卷官任用翰林院以及朝廷大臣中文采学问优秀的人。过了三天，皇帝又驾临奉天殿颁布诏书宣布录取名单。

这一天，举人都被赐给帽子、笏板、大带、青罗袍、黑色镶边的衣服，穿着去上朝。殿试第一名。第一名从六品，第二名、第三名都是正七品，都被赐予进士及第；考中二甲的，被赐予进士出身，授从七品官职；考中三甲的，被赐予同进士出身，授正八品官职。礼部捧着黄榜在大道上张贴公布，然后在会同馆赐宴给各位进士。应天府用仪仗队护送状元回到府邸。

第二天，各位进士前往国子监孔子庙举行舍菜礼。又过了一天，（新科进士）上表章感谢皇恩，（皇上）赏赐状元冠帽、腰带、一套朝服，以及按照等级赏赐进士们不同数额的宝钞。

命令工部增建京城官员的住宅。当时京城官员有很多人与百姓杂居在一起，礼部主客郎中曾伯机将这种情况上报，皇上命令增建房屋共一百多所。

礼部主事陈章应进言说：‘礼仪中与百姓关系最密切的有四种，分别是冠礼、婚礼、丧礼、祭礼。’如今民间依从习俗而废弃礼仪，给年幼的孩子举行加冠礼，娶媳妇时讲求钱财，为亲人办丧事时却被佛教（徒）和风水先生所迷惑，因而有的缺少衣物、被子、棺材等丧葬用品，祭祀祖先的典礼，即使是士大夫家族，也没有人去施行。应当确定礼仪，颁行天下，使人们遵守执行，这也是敦厚风俗的重要任务。皇上赞许并采纳了这个意见。

皇帝对户部大臣说：“善于治理政事的人，征赋百姓，百姓不感到困苦；役使百姓，百姓不感到疲劳，所以百姓的力量得到舒缓，国家的财政收入充足。如今天下的官员们如果能在赋税徭役方面用心，使得百姓不至于劳苦困窘，那么百姓怎会有物资不充足的情况，田野怎会不安宁，争讼怎会不停止，官府怎会不清廉呢？像这样的话，百姓怎么会不受到他的福泽呢？百姓已经享受到了福泽，那么管理百姓的官员也可以享受这份福泽了。

近来有关部门不把百姓放在心上，动不动就祸害百姓，祸害百姓的人灾祸也会跟着到来。如果能够忧虑百姓的贫穷，并且考虑百姓的困苦，使百姓能够让自己的生活富足，这就可以说是善于治理政事了。你努力去做（这件事）吧。

皇上对礼部郎中金雍说：‘奉养父母，为父母送终，是子女最真挚的感情。’现在朝廷内外的文武大臣当中有亲人死在任职的官府之处，因路途遥远而不能归葬的，那就让有关部门用船和车资助（他们）送（亲人遗体）回故乡。写成了法令。

癸亥日，皇上和侍臣谈论汉朝的各位皇帝。侍奉皇帝的大臣中有人说，明帝也是聪明的君主。皇上说：君主不把独自的见解当作明智，而把多方面听取意见当作聪慧，通晓人情世故，明辨是非，那么君主的聪慧明智就能合乎正道了。如果在细小的事情上斤斤计较，就未免过于苛求细察了，上面的人苛求细察下面的人就会感到急迫，最终会有损于明察。

丁卯日，表彰保定府百姓宋谦的妻子张氏、吕彦良的妻子贾氏、郝伯渊的妻子李氏、徐名的妻子王氏、真定县百姓董仲敏的妻子耿氏。她们都因为年轻守寡，发誓不再改嫁，侍奉公婆尤其能够竭尽孝道。有关部门把这件事报告给了皇帝，皇帝下诏在她们的家门上表彰，称“贞节”，各自免除她们家的赋税徭役。

皇帝下诏调发京城仓库中的绵布二十五万匹，前去供给辽东的军士。

庚午日，云南所属广南等府的土司侬郎金等人来朝见，皇帝下诏按照等级赏赐锦缎、绸缎和钞锭。

赐给山东等地出征南方的六万四千一百三十二名士兵，共计十三万六千五百一十锭钞。

壬申日，赏赐长沙、兖州二护卫的士兵每人三匹布，因为他们护送潭王、鲁王前往封国。

癸酉日。赏赐退休都督瞿通、王圭每人三百石米。

甲戌日，皇上晓谕礼部的大臣说：‘跟随出征云南后回来的军士已经加以赏赐，那些戍守（云南）的军士必须按照惯例给予（赏赐）。’战死的人，应该厚恤他们的家人，病死和战死的人应该区别对待。朝廷的封爵和赏赐，是用来表示鼓励和惩戒的，必须出于最公正的考量，才能够使人心满意和信服。如果施行得不恰当，那么人心就会懈怠，谁还会去努力建立功勋呢？你们要慎重对待这件事。

乙亥日，皇帝下诏免除应天、太平、宁国、镇江、广德、滁、和这七个府州今年的田租。命令天下各郡县掩埋暴露的尸骨。

丙子日，朝廷授予第一甲进士及第的丁显等人翰林院修撰的官职；授予第二甲进士出身的马京等人编修的官职，授予吴文检讨的官职，授予李震承敕郎的官职，授予陈广中书舍人的官职；授予第三甲同进士出身的危??卫府纪善的官职，授予李鸣冈潭府奉祠正的官职，授予杨靖吏科庶吉士的官职，授予黄耕承敕郎的官职，授予蹇瑢等人中书舍人的官职，授予邹仲实国子监助教的官职。

瑢后来被赐名‘义’。那些进士，皇上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多少世事，想要优厚地对待他们，让他们到各部门见习处理政务，供给他们凭进士资格应得的禄米，等到他们熟悉政务体制，然后再提拔任用他们。那些在翰林院、承敕监等近侍衙门任职的人，采用《书经》中庶常、吉士的含义，都被称为庶吉士。那些在六部和各个官署任职的人，仍然被称为进士。

丁丑日，命令吏部确定翰林院的官职制度：正职官员为学士一人，品级为正五品。侍读学士两名，侍讲学士两名，官阶为从五品。首领官中有孔目一人，官阶为未入流。下属官员有侍读、侍讲各二人，为正六品；五经博士五人，为正八品。典籍二人，从八品。侍奉帝王读书的官员有两人，官阶为正九品。待诏职位有六人，为从九品官阶。史官修撰三人，从六品。编修有四人，官阶为正七品；检讨有四人，官阶为从七品。又确定了华盖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文华殿的五大学士，官秩都是正五品。

升金吾后卫指挥佥事刘贞为羽林右卫指挥同知茅羽为河南都指挥使。

戊寅日，任命张麟为驸马都尉，娶第八皇女福清公主为妻。麟，是凤翔侯龙的儿子。

云南景东府土官俄陶派他的弟弟阿你向朝廷上表并进贡地方特产，皇帝下令赐给阿你钞锭。

夜里，岁星和填星相会。土星进入井宿，木星进入亢宿。

庚辰日，皇帝下诏确定藩国进表的礼仪。凡是初次归附的藩国，派使者携带奏表和贡品前来朝贡，要先在会同馆安顿下来。礼部将表的副本上奏给皇帝。仪礼司引导蕃使练习礼仪，选择日期朝见。这一天，锦衣卫陈设仪仗，和声郎在丹陛上设置大乐，一切都按照平常的仪式（进行）。仪礼司在奉天殿东门外的丹陛上设置放置表章的几案，在丹陛中间道路的左右两侧设置放置地方特产的几案。

设置文武百官站立的位置在文武楼的南边，东西相对。蕃国使者穿着他们本国的服饰，捧着表章以及地方特产清单来到宫殿前的红色台阶下，跪着将其交给礼部官员，礼部官员接受了，来到宫殿前的红色台阶下，把它们放置在案几上。负责相关事务的人员各自将地方特产放置在桌案上之后，典仪内赞、外赞、宣读表文、展开表文的官员、宣读地方特产情况的官员都穿上朝服，其余的文武官员穿着平常的服饰各就各位。仪礼司官员奏请皇帝升殿，皇帝身穿常服走出，奏乐，皇帝登上宝座，停止奏乐。响鞭结束后，文武官员进入队列行叩拜之礼。礼仪完毕后，他们分别站在东西两侧。

引导官引导藩国使臣到丹墀的拜位，赞唱行四次下拜。典仪官高唱进献表章，序班官举着放表章的几案从东门进入，到达宫殿之中。内赞负责引导宣读表文，外赞负责引导外国使者下跪，宣读表文、宣读进献地方物产的奏状完毕后，外国使者俯身伏地而后起身，行四次拜礼。礼仪结束后，皇帝起身，音乐响起，回宫，音乐停止。文武百官以及外国使者按照次序离开。那些藩国正常的朝见以及为了国家事务前来谢恩，派遣使者进献表章、进贡地方特产，都如同前面的礼仪，只是不宣读表章。

辛巳日，赐给太仆寺卿商高麦子一百石。皇上谕示工部尚书徐本说：‘河南的归德、陈留、杞县等地有很多桑树、枣树、榆树、槐树，百姓依靠这些树木获利，要禁止军人和百姓砍伐。’

（朝廷）派遣使者告知靖宁侯叶升等人说：“近来上天显示征兆，沿边的城池应该更加谨慎地守卫。凡是外地的贼寇进入境内，只应当保卫要塞、坚壁清野，安静地等待他们，等到他们疲惫地回去时，急速攻击而不要失去机会，不应该轻易地出到境外，踏入他们（贼寇）的险恶算计（之中）。

皇上晓谕兵部尚书温祥卿说：‘天下之所以没有治理好，都是因为上下的情况（意见）不能相互沟通的缘故。’如果让君主的德行像水往下流一样泽被臣民，臣民的情况能向上传达到君主那里，有不利于民众的政策，就立即加以改变调整，天下哪里有治理不好的呢？近来听说北方的递运车，每辆车使用三头牛（来拉），寒冬下雪下雨的时候，（车辆）行进非常艰难，一头牛有损伤，一辆车就因此不能使用了。有关部门责令百姓偿还耕牛，要求百姓支付两倍的价钱，百姓因此受到损害。应该命令每辆车再多加给一头牛，用来防备牛倒毙死亡，不要严重伤害我的百姓啊。

撤销考功监。

壬午日，太常博士薛文举说：‘人的才能，各有所长，有的善于治理百姓，有的善于治理刑法，任用得当，然后才能称职。’近来看到各部门的官员，偶尔有称职的，就立即升迁授职，以至于有不能胜任所担任的职务而犯罪的人，这种情况常常出现。我请求从今以后，如果有人政绩显着，应该给予适当的奖励，或者在当地升官，让他能够长期任职，这样才能充分发挥他的才能，这也是用人的一种方法。皇上采纳了他的意见。

以河南中护卫指挥佥事沈镛为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乙酉日，册封信国公汤和的女儿为鲁王朱檀的妃子。

丁亥日，赐给国子监学生每人一套夏季的衣服。

戊子日，土星、木星、金星在井宿会合。

己丑日，朝廷将监察御史唐铎提升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户部侍郎郭桓因盗取官粮的罪名被诛杀。

这个月，任命翰林院待诏朱善为文渊阁大学士。

夏季四月初一为壬辰日，皇帝祭祀太庙。

癸巳日，出现了五色的彩云。

乙未日，五色云再次出现。礼部请求率领百官上表祝贺。

皇帝告诫他说：“天下安宁，百姓没有灾祸，祥瑞的征兆，是祥和之气所招来的。从前舜帝有《卿云歌》，当时有八元、八凯、四岳、十二州牧这样的贤臣，他们一起造就了太平盛世。我的德行不够，治理教化还没有达到理想的境界，怎么能仓猝地因为这个接受祝贺呢？前代的帝王喜欢谈论祥瑞之事，臣下也跟着附和，往往不知道反省戒惧，以至于灾异到来的时候，不再能够消除。大概是因为产生了奢侈夸耀的心思，那么警戒谨慎的意志就会懈怠，所以很少能够有好的结果，（这）可以作为鉴戒。”

二十三日，丙申日。派遣使者晓谕辽东都指挥使司说：‘最近听说军中的武器和城头上都有火光。’‘??刃’星主管兵事，‘城头’星则有可疑之处。因为有战争的迹象，又加上可疑的事情，应该谨慎防守并且预先防备它。

敕令靖宁侯叶升等人修建整治海州、盖州、复州三座城池，务必使城池高大深邃且坚固，作为长久的规划。等到海运的船只到达，就用驾船的士兵疏通河道、修筑堤岸。

丁酉日，吏部尚书余??因为犯罪被诛杀。当时国子监祭酒宋讷因为严厉被众人嫉恨，助教金文征和余??是同乡，谋划驱逐他，因为宋讷年老，就发公文让他退休。宋讷向皇上辞行，皇上惊讶地询问原因，宋讷陈说这不是自己的本意，于是皇上追查事情的缘由，余??吐露了实情。皇上恼怒李??独揽大权，将他和金文征等人一同诛杀，并且下敕谕给宋讷说：‘君子的行为准则就像好的谷物，小人的行为准则就像杂草，这两种情况同时存在，是世间所不可避免的。虽然这样，上天庇佑有德之人，就像扶植庄稼一样，所以他们的道义坚固而不会被磨灭，那些小人的所作所为，自然就会消亡了。你不要因为这个而丧失威严仪态，一定要竭尽你的心力，像以前一样奉行敕令。’

戊戌日，赏赐公侯、驸马以及在京的文武官员夏布，赏赐的数量不等。

派遣退休的武官护送四百三十名京城卫所的寡妇返回家乡，所需的舟船、车辆、粮食、薪饷，都命令有关部门供给。

设置云南沅江府因远罗必甸长官司，长官司的官秩为六品，设置流官长官一员、土官副长官一员，任命白文玉为副长官。

辛丑日，太白星在白天出现，从己亥日一直到这一日。

壬寅日，命令礼部记录那些以善政闻名的有关部门官员，把他们的事迹张贴在其家乡的旌善亭上。刑部记录朝廷内外各部门官员触犯法律，犯罪事实清楚的，在申明亭张贴（他们的罪行），用来表示劝勉和警戒。

表彰华阴县百姓王德的妻子李氏，渭南县百姓王卞的妻子左氏，（她们）都因为丈夫去世而坚守节操不变，又能够孝顺赡养公婆。有关部门把这件事上报给了皇帝，皇帝下诏在她们家的门上悬挂匾额，以表彰她们的贞节，并免除她们家的赋税徭役。

甲辰日，神策卫镇抚胡海在云南平越战死，朝廷命令有关部门办理他的丧葬事宜，发放米布，追赠他为三等。

丁未日，任命张经道为试户部右侍郎。张经道，是济南蒲台县人。洪武十二年，因为博学被举荐，被任命为兵部总部员外郎。十三年，提拔为太常寺卿，不久因为亲属犯罪被罢官为民。到这时又征召任用他。

癸丑日，荆州府巴东县管理峒蛮事务的酋长黑迟什用派他的儿子么议到湖广都司请求归附朝廷，编入户籍，缴纳贡税。都指挥使司将此事上报，皇帝命令有关部门安抚接纳他们。

丙辰日，柳州府马平县主簿孔性善进言：‘溪洞的瑶僮（少数民族）依仗险要地势暗中发动（叛乱），杀害掳掠官吏和百姓。等到官军前去追捕，他们就退入深谷之中，手持强弓，搭上毒箭，暗中守卫在隘口，最终不能抓获他们。凶恶顽皮的人放纵自己，造成的祸患就会更加深重。请求在贼人出没的地方，建立营寨安排兵力，扼住他们的要害之处，截断他们的出路，就像洞中老鼠一样，等到他们的技术用尽，粮食吃光，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消灭了。然而这些人虽然是盗贼，难道就没有良心吗？以前陈景文担任知县时，瑶族人、僮族人都响应差役，后来长官安抚不当，才又反叛。如果能任用贤能的太守和县令，向百姓施恩示信，向他们晓谕祸福，那么他们即使凶顽不驯，又怎么会不洗心革面，成为良民呢？’皇上嘉许并采纳了他的建议，命令吏部在临溪洞的郡县中，选择贤能的郡守县令来安抚百姓。

设置五开卫指挥使司。

思州各个山洞中的蛮人发动叛乱，（皇帝）任命信国公汤和担任征虏将军，江夏侯周德兴担任他的副将，率领军队跟随楚王朱桢前去讨伐他们。当时蛮人盗贼出没不定，听说朝廷军队到了，就逃窜躲藏在山谷中，朝廷军队撤退后又出来抢掠。汤和等人的军队抵达那个地方以后，担心蛮人受到惊吓后溃散，就分散到各个洞中驻扎，建立栅栏，与蛮民一起耕种，让蛮民不再猜疑。过了很久，汤和用计谋擒获了他们的首领，其余的党徒都溃败了。军队返回，留下士兵镇守那里。

丁巳日，赏赐广东各卫所出征云南的将校六十七人两千九百锭钞币。

大明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实录卷之一百七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