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俘虏口中艰难榨出的消息令人心惊胆战,仿佛一股冰水瞬间浇透了脊梁——那个被俘的影月卫浑身是血,气若游丝,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沫,断断续续吐露的情报更是骇人听闻:萧玦大人在京城郊外遭遇了精心策划、狠辣绝伦的伏击,对方下手极其狠毒,招招致命,意图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如今先生生死不明,下落成谜。这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如同一只无形巨手攫住了井生的心脏,狠狠将其拽入无底深渊,沉甸甸的千斤巨石压得他几乎窒息,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浮现先生萧玦往日那温煦如春风、令人无比心安的笑容,那笑容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的神经。然而,越是这种心如刀绞、几欲崩溃的时刻,他骨子里的坚韧便越是咆哮嘶吼,提醒他绝不能倒下。他猛地紧握双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感伴随着一丝温热的湿意传来,强行将那翻江倒海般的悲愤与灭顶的恐惧死死压下,碾碎,化为一种近乎残酷的冰冷清醒。
“京城如今必然是龙潭虎穴,各方势力如同嗅到血腥的饿狼般盘踞窥伺,影月卫的耳目更是如同鬼魅般遍布街巷角落,连阴影里都藏着他们的眼睛。我等此刻若贸然前往,非但于事无补,救不了先生分毫,恐怕连自身也要陷入天罗地网,白白送命,成为敌人砧板上的鱼肉。”张道长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手指无意识地反复轻抚着颌下花白的胡须,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忧思,声音低沉而冷静地分析道,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沉重的空气中,“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你我自身实力,积蓄力量,并设法找到更强大、更可靠的盟友,开辟更隐秘、更准确的信息来源,编织一张我们自己的网。否则,我们只会重蹈先生的覆辙,被敌人各个击破,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毫无还手之力。”
井生深吸一口带着浓郁血腥和呛人尘土气息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那颗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的心彻底沉静下来,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不再泛起涟漪。他闭上双眼,排除一切纷乱的杂念,让回忆如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而来——清泉村那宁静祥和、鸡犬相闻的小小院落,村长老爷爷布满岁月沟壑却总是带着慈祥笑意的脸庞,像一幅温暖的画卷,还有村中那口传说纷纭、幽深莫测仿佛连接着幽冥的老井,井口常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寒意。这些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定格。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疲惫的双眸中已不见丝毫迷茫与脆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般的决然光芒,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道:“道长,我们回清泉村!”
“清泉村?”道长闻言微微一怔,眉间蹙起的疑虑更深了几分,如同笼罩山峦的浓雾,他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光线昏暗、枝叶交错的阴暗密林,压低声音,“那里虽地处偏远,山高路险,人迹罕至,但影月卫势力庞大,爪牙无孔不入,行事诡秘莫测,你确定那里足够安全,未被他们渗透?只怕是灯下黑,反入虎口。”
“不错!”井生的思路被道长这一问反而激发得愈发清晰透彻,语气坚定如同脚下历经风雨的磐石,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力量,“第一,清泉村是我与先生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地势险峻异常,群山环抱,山路蜿蜒曲折如同九曲回肠的迷宫,外人极难寻觅踪迹,相对而言隐蔽性极高,敌人短时间内难以查到那里,如同大海捞针。第二,村长老爷爷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如一本活字典,年轻时曾游历四方,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和奇闻异事,心思缜密,或许能从这些零碎的情报信息中,联想到一些我们忽略的关键线索,为我们指明方向。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顿了顿,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屏障,仿佛要刺破远方的重重迷雾,直达真相的核心,“那口老井!我心中一直有个强烈的直觉,它非同寻常!井水幽深如墨,深不见底,仿佛连通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与我体内流转不息的神秘灵蕴、与先生所持的那柄仿佛蕴藏着天地玄机的‘尺子’,似乎都存在着某种莫大的、难以言喻的深刻关联。儿时先生就常严厉告诫我远离它,眼神中带着少有的凝重,如今看来,先生秘密进行的那些不为人知的调查、‘影月’组织处心积虑的庞大阴谋,种种蛛丝马迹似乎都隐隐指向某些尘封已久的古老秘密,而这些秘密的核心,很可能就与那口井的诡异传说息息相关!也许那口井,便是解开眼前这一切扑朔迷离的困局、找到先生生死下落的唯一钥匙!我必须回去,哪怕冒天大的风险,踏遍刀山火海,也要将那口井的秘密彻底探查清楚,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张道长闻言,沉默良久,深邃如古井的目光在井生坚毅得如同石刻的脸庞上停留片刻,仿佛在审视他灵魂深处的决意,又缓缓移开,望向幽暗森林更深处无边的黑暗,似乎在无声地权衡着巨大的风险与那渺茫却至关重要的希望。最终,他缓缓颔首,动作沉重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沧桑的庄重,声音低沉而有力:“言之有理。故地重游虽或有暴露行踪的风险,犹如火中取栗,但正如你所言,那里更可能隐藏着破局的关键线索,是死局中的一线生机。那口古井,确实值得深究,其诡异之处贫道早年也曾在村中听闻过一些只言片语的奇异轶事,语焉不详却透着深入骨髓的诡谲。好!便依你之言,我们即刻动身,回清泉村!事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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