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整个镖队的气氛绷得如同上紧的弓弦,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探马风尘仆仆地疾驰而回,带来令人心头一紧的消息:前方不足十里,便是那凶名赫赫的黑风坳山口。
总镖头赵威远面色凝重,果断下令:“队伍收紧!刀出鞘,弩上弦!护住镖车!”镖师们闻令而动,动作迅捷而整齐,冰冷的刀刃在晨曦中泛着寒光,劲弩的机括声清脆作响。沉重的镖车被紧密地护卫在队伍中央,整个队伍如同一个巨大的铁甲刺猬,缓慢而警惕地向前推进。
黑风坳的地势果然险恶异常。两侧是陡峭如削的山崖,怪石嶙峋,中间仅有一条狭窄的深沟,官道便如一条细线,蜿蜒穿行于沟底。两侧的山林茂密得不见天日,浓密的枝叶交织成一片片墨绿色的阴影,正是设下埋伏的绝佳之地,每一片树丛、每一块岩石后都可能潜藏着致命的杀机。
队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坳口。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听得见车轮碾过碎石的细微声响和众人紧张的心跳。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锁住两侧陡峭的山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潜伏的敌人。
然而,一直行至坳口的中段,四周依旧死寂一片,除了风吹过林梢的呜咽,竟无半点异常。预想中的伏击并未降临。
“奇怪…”赵威远浓眉紧锁,刀刻般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困惑与警惕,“按以往趟子走镖的经验,那些杀千刀的土匪早该按捺不住跳出来了…莫非他们转了性子不成?”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心头稍松之际,前方道路正中央,毫无征兆地,突兀地现出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身形干瘦佝偻的老者,裹着一件破烂不堪、沾满污垢的黑袍,枯槁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低垂着头,蜷缩着蹲在路心,面前摆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乍一看,活脱脱就是个凄惨的乞丐。
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鸟兽罕至的荒山野岭,突然出现一个行乞的老丐,这本身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凶险!
“小心有诈!”赵威远心头警铃大作,厉声断喝,同时猛地扬起手臂,整个队伍瞬间停下,兵器齐刷刷地对准了前方。一名身材魁梧的镖师越众而出,按刀喝道:“呔!那老丐!速速滚开!休要挡道!”
那老丐闻声,头颅极其缓慢地抬起,露出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如同戴了面具般毫无表情的诡异脸庞。他喉咙里发出沙哑刺耳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枯骨:“此路…不通…留下买路财…可保…平安…”
赵威远鼻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装神弄鬼!威远镖局走南闯北,按江湖规矩,奉上茶水钱便是!若要强留,休怪刀剑无眼,不识好歹!”说罢,他朝身边一名镖师使了个眼色。那镖师会意,手臂一扬,一小袋沉甸甸的铜钱“啪”地一声,精准地落在老丐的破碗旁。
那老丐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那袋足以让寻常乞丐感恩戴德的铜钱视若无睹。他喉咙里忽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怪笑,笑声干涩而空洞:“茶水钱?不够…远远不够…老朽要的…是你们车上…‘那些东西’…”
“东西”二字话音刚落,两侧原本死寂的山林中,骤然响起一片密集得令人头皮炸裂、脊背发凉的“沙沙”声!仿佛有无形的潮水在涌动!只见无数色彩斑斓的毒蛇、多足蠕动的蜈蚣、挥舞着狰狞尾钩的蝎子以及其他叫不出名字的毒虫,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般,从密林深处疯狂涌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瞬间形成包围圈,向着中心的镖队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山林中“呼啦啦”站起数十个手持明晃晃兵刃、面目狰狞凶悍的土匪。为首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独眼大汉,满脸横肉,一只独眼闪烁着残忍的凶光,手中倒提着一柄沉重的鬼头大刀,正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土匪头领!
“放箭!”赵威远不愧是经验丰富的总镖头,虽惊不乱,厉喝声如同炸雷!训练有素的镖师们反应极快,纷纷扣动机括,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飞蝗般射向汹涌而来的毒虫和冲下山坡的土匪!然而,毒虫的数量实在太多了,简直是杀之不尽,箭矢射入虫群,效果杯水车薪。很快,便有数条毒蛇和几只硕大的毒蝎突破了外围防线,闪电般咬中了最外圈的几名趟子手。凄厉痛苦的惨叫声顿时划破山谷,令人心胆俱寒!
那独眼头领见状,脸上狞笑更甚,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儿郎们!杀光他们!抢了宝贝!”随即挥舞着鬼头大刀,身先士卒,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般冲杀下来!其人身手异常悍勇,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普通的镖师在他面前几乎难以招架,一个照面便被劈翻在地!
而那个诡异的黑袍老丐,此刻依旧稳稳地蹲在路中央,口中念念有词,发出低沉晦涩的咒语,枯瘦如柴的双手在空中诡异地挥舞着。随着他的动作,更多的毒虫仿佛受到无形的召唤,源源不断地从山林中爬出。更令人胆寒的是,一股股肉眼可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旋风,在他周身凝聚成形,如同有生命的毒龙,呼啸着、盘旋着,恶狠狠地扑向混乱的镖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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