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道争 第146章 人心博弈，暗潮终涌

巡天之心碎片如同被蛛网缠绕的飞蛾，缓缓沉向那代表着终极湮灭的湖面。石磊衣衫褴褛，口溢鲜血，勉力支撑的净化法阵在浆湖触手的撕扯下明灭不定，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林默屹立于不远处的废墟之上，周身寂灭道域流转，如同灰色风暴的中心，与这方空间的恐怖恶意分庭抗礼。

石磊的脸上，震惊、怨毒、恐惧、不甘最终交织成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林默那冰冷的话语，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剥开了他隐藏万年的伤疤和野心，将他最不堪的秘密暴露在这令人窒息的污染源头。

“告诉我，怎么用它救人。”林默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情绪，却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压迫力。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诡异物质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寂灭道域的锋芒直指石磊。

下方浆湖的沸腾更加剧烈，那股宏大的、饥饿的意志彻底苏醒，如同无形的巨口，缓缓张开，等待着吞噬上方的一切。巡天之心碎片下沉的速度陡然加快！

石磊瞳孔骤缩，看着那即将彻底失去的碎片，又看看步步紧逼、杀意凛然的林默，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粉碎。他嘶声喊道，语速快得几乎破音：“我说！我说！但你要发誓！发誓拿到碎片后带我离开这里！否则我宁愿让它彻底沉没，谁也别想得到！”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林默脚步未停，指尖灰芒吞吐，“说出来，或许能活。不说，现在就和你的野心一起陪葬。”

一道粗壮的浆湖触手猛地抽击在净化法阵上，光幕剧烈扭曲，石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灰败到了极点。

“好，好，好！我说！”死亡的恐惧终于压倒了一切，石磊急促地说道，“那块碎片！虽然被污染，但其最核心处，还保留着一丝‘星辰净火’的本源！那是巡天之心自我净化的最后火种，也是唯一能中和寂灭丹气、修复魂伤而不引发冲突的力量！”

他死死盯着林默：“但要引动那丝净火，需要庞大的、同源的星辰能量作为引子，并且需要一个能承受其冲击的容器！整个避难所，只有中央核心光球——那是我用当年带回的部分纯净碎片打造的——能提供足够的能量！而容器……”

石磊的目光扫过林默，带着一丝诡异的闪烁：“……必须是拥有纯净星辰血脉的躯体！那个叫苏婉儿的丫头，她的身体就是最好的容器！只要将碎片置于她心口，引动避难所核心能量灌注，以她为炉，以净火为引，或可一试！”

“以她为炉？”林默眼神瞬间冰寒，“成功的几率有多少？失败又会如何？”

石磊眼神躲闪，含糊道：“五成……或许更高！只要操作得当……失败……失败的话，净火失控，她自然……但那是唯一的办法！”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在说谎！主人！”启明微弱却尖锐的意念猛地刺入林默脑海，“星辰净火早已在当年的污染中熄灭了！那块碎片内部只有更精纯的‘源灭之暗’和寂灭丹气的混合体！他想要的是让苏婉儿成为污染的新载体，帮他分担甚至转移碎片内部的狂暴能量，他好趁机夺取控制权！或者……他根本就是想拉所有人同归于尽！”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默臂骨上那原本被启明干扰后暂时平复的监视符印，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和狂暴能量！石磊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狰狞和疯狂！

“晚了！小杂种！都给我留下来吧！”石磊狂吼一声，竟然主动撤去了摇摇欲坠的净化法阵，将所有残余力量，连同一种自毁式的秘法，疯狂注入臂骨的符印之中！

他不是要引爆符印攻击林默，而是要以自身和符印为坐标、为祭品，强行引动下方浆湖中“它”的终极力量！

“以我残躯！奉为祭礼！源灭之暗！听我号令！吞噬此獠！”石磊状若疯魔，七窍中都开始溢出紫黑色的血液，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起来！

那沸腾的浆湖瞬间暴动！无数只巨大的、由纯粹湮灭能量构成的触手冲天而起，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攻击，而是全部精准地、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罩向林默！与此同时，那股宏大的饥饿意志也彻底锁定了他，如同整个宇宙的恶意倾轧而下！

而那块即将沉入湖面的巡天之心碎片，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向上托起，其表面的紫黑色脉络疯狂闪烁，散发出极不稳定的、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能量波动！石磊竟然想直接引爆这块碎片！

他自知必死，也要拖着林默和这艘船一起陪葬，彻底埋葬所有秘密！

“主人！快走！”启明发出绝望的尖叫。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毁天灭地的围攻，林默眼中的混沌离火却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所有的计算，所有的推演，在万分之一的刹那内完成！

石磊的谎言，启明的警告，符印的异动，浆湖的暴走，碎片的失控……这一切汇聚成一个清晰的结论——石磊已彻底疯狂，毫无利用价值，唯有……斩立决！

“你想看毁灭？”林默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风，“那就让你看个够！”

他没有试图后退，也没有去管那罩向自己的无数触手和即将爆炸的碎片，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寂灭道域与那缕混沌离火剑魂，乃至怀中炉底残片上那团寂灭丹胚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压缩到极致，尽数灌注于右臂指骨之上！

下一刻，他并指如剑，以身化刃，不是迎向那些触手，也不是格挡碎片，而是……化作一道极致内敛、灰蒙蒙、仿佛能斩断因果、终结时空的细微流光，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直刺——石磊那膨胀的、正在献祭自身的眉心！

擒贼先擒王！破局先断源！

石磊完全没料到林默在如此绝境下不是自保而是不顾一切地强攻自己！他眼中的疯狂瞬间被惊愕和难以置信取代！他想调动力量防御，但献祭仪式已启动，大部分力量都已注入符印和引动浆湖，自身正处于最不设防的时刻！

“不——！”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噗嗤！”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如同热刀切入牛油的声音响起。

那道灰色的细微流光，精准无比地洞穿了石磊的眉心，从他后脑贯穿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石磊膨胀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疯狂的光芒瞬间凝固，然后如同破碎的玻璃般迅速黯淡下去。他脸上那狰狞的表情还残留着，却已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他正在进行的献祭仪式被强行中断，那股联系他与浆湖、与符印的邪恶力量如同被斩断的绳索，骤然崩断！

臂骨上那即将爆发的符印，光芒猛地一暗，积聚的恐怖能量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了一下，随即快速衰退。

而失去了石磊这个“祭品”和引导者，下方那暴动的浆湖和冲天而起的无数触手，也如同失去了目标，猛地一滞，变得混乱而狂躁，但那股锁定林默的毁灭性意志却骤然减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林默根本没有任何停顿，贯穿石磊眉心的指剑顺势向上一挑！一道凝练的寂灭剑气如同手术刀般精准斩出，目标——正是那块被托到半空、能量极不稳定的巡天之心碎片……与其下方那缕连接着它的、尚未完全消散的紫黑色能量牵引！

他要的不是碎片本身，而是……斩断石磊最后可能留下的控制后手，让这块危险的东西彻底失控！

嗤啦！

剑气掠过，那缕能量牵引应声而断！

果然！失去了这最后的控制，那块本就极不稳定的碎片内部的狂暴能量瞬间失去了平衡，其表面的紫黑色脉络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爆发出来——它就要被提前引爆了！

而此刻，林默正处于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最关键时刻，下方是混乱却依旧恐怖的浆湖触手，上方是即将爆炸的碎片！几乎是必死之局！

但林默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恐慌，只有一种极致冷静下的疯狂算计！

他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就在碎片光芒炽盛到极致、即将轰然爆开的刹那——

林默一直空着的左手早已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猛地向下一按！目标并非碎片，也不是浆湖，而是……脚下那由各种污秽物质构成的“地面”！

“归葬……引煞！”

他低喝一声，混沌道种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逆转运转！一股强大的、针对一切负面、污秽、混乱能量的吸力，猛地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

下方那混乱狂躁的浆湖触手，以及周围浓郁如液的污染雾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牵引，猛地改变方向，不再是攻击林默，而是疯狂地涌向……那块即将爆炸的巡天之心碎片！

仿佛那块碎片，此刻成了比林默更具吸引力的、需要优先清除的目标！

以毒攻毒！祸水东引！

这就是林默的计划！利用归葬道章的特性，强行扭曲周围污染能量的攻击目标，让它们去“中和”那块即将爆炸的碎片！

轰隆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终于发生！

但并非单纯的碎片爆炸，而是无数浆湖触手、污染能量与碎片内部失控的源灭之暗、寂灭丹气混合能量的超级大碰撞！

一个紫黑与灰白交织的、不断湮灭的能量光球骤然膨胀开来，吞噬了碎片，吞噬了无数触手，释放出足以撕裂元婴修士的恐怖冲击波！

林默首当其冲！

但他早已借着左手引煞的反冲之力，以及爆炸最初的冲击波，身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急速抛飞，同时将寂灭道域收缩到极致，护住周身！

轰！

他重重地撞在远处坚硬的、扭曲的引擎残骸之上，砸出一个深坑，全身剑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魂火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爆炸的光球持续了数息才缓缓消散，露出一个被暂时清空的、空间都仿佛扭曲了的恐怖区域。那块巡天之心碎片已然消失无踪，不知是被彻底湮灭，还是被炸飞到了未知角落。下方的浆湖似乎也消耗巨大，暂时平息了许多，但那宏大的恶意意志却变得更加愤怒和狂躁。

林默挣扎着从废墟中站起，魂火黯淡，伤势极重，但他还活着。

他冷漠地看了一眼石磊那僵立在原地、眉心一个透明窟窿、死不瞑目的尸体，又看了看那片暂时平静却更显危险的浆湖。

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拖着重伤之躯，踉跄却坚定地离去。

目的已经达到。石磊伏诛，最大的威胁暂时解除。至于巡天之心碎片，无论是否存在，都已不是现在状态的他能够触碰。

必须先离开这里。

引擎区的深处，那愤怒的意志如同风暴般酝酿着，更深的黑暗，似乎在缓缓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