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穹道争 第145章 核心熔炉，罪孽终显

冰冷，死寂，唯有臂骨上那监视符印如同濒死心脏般剧烈闪烁、发出的滋滋能量杂音，以及林默自身魂火燃烧的微弱呼啸，在狭窄陡峭的维修竖井中回荡。

林默沿着锈蚀的扶梯飞速下滑，那枚名为“启明”的星核碎片被他紧紧攥在指骨间，其光芒已黯淡如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指引着方向，向下，向着这艘巨舰最深处、最黑暗的腹腔滑去。

“它就在下面，当年挖掘‘心脏’的主入口已经被彻底封死，这是唯一还能靠近核心引擎区的路径。”启明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虚弱与难以掩饰的恐惧，“但那里的污染……已经浓烈到形成了实质的领域……‘它’的本体意识很可能就盘踞在那里……”

“石磊呢？”林默冰冷地问道，下滑的速度丝毫未减。他能感觉到臂骨上符印积聚的能量越来越恐怖，石磊那疯狂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针，不断刺击着他的魂火。

“他正在强行突破外围的污染区域，他比我们更熟悉这里的结构，但他不敢像你这样直接深入……他在害怕‘它’……”启明回答道，“但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到达那里！”

话音刚落！

轰隆！

整个竖井猛地一震！上方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和金属撕裂的巨响！紧接着，一股狂暴的、带着石磊愤怒意志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竖井通道狠狠冲刷而下！

“林默！给我停下！你这是在自寻死路！”石磊的咆哮通过符印和能量洪流双重叠加，震得林默魂火摇曳！

林默眼神一厉，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猛地松开扶梯，身形如同坠落的流星，加速向下冲去！同时，他反手将寂灭道域凝聚于身后，形成一道倾斜的、灰蒙蒙的屏障！

能量洪流狠狠撞在寂灭屏障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屏障剧烈震颤，裂纹瞬间蔓延，但却成功地将大部分冲击力导向了侧面的井壁！

咔嚓！轰隆！

坚硬的合金井壁被这泄导的恐怖能量瞬间撕裂、熔穿！露出了外面虚无的星空和更远处扭曲的舰体结构！

林默借着这股冲击力，下坠的速度再次暴增！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灰色闪电！

“你拦不住我，石磊！”林默冰冷的声音顺着能量乱流逆向传递上去，“或者，你想亲自下来，当着‘它’的面，再表演一次当年你是怎么仓皇逃窜的？”

“混蛋！”石磊惊怒交加的吼声传来，却明显带着一丝忌惮，追击的能量洪流为之一滞。显然，林默的话戳中了他最深的恐惧点——他绝不敢轻易深入“它”的领域。

利用这短暂的间隙，林默终于看到了底部！那是一个被强行炸开的、边缘参差不齐的出口，外面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紫黑色雾气！那雾气之中，隐约可见巨大无比的、缓慢运转着的、却布满诡异增生体和紫黑色脉络的巨型机械结构轮廓！

核心引擎区！

这里的污染气息之浓烈，远超舰上任何地方！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吸入一口，都仿佛有无数充满恶意的冰冷细针扎入魂火！寂灭道域自主激发到最强状态，依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是这里……小心……‘它’的感知无处不在……”启明的意念微弱得几乎要消散。

林默落地的瞬间，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向着启明指引的方向——那片雾气中最浓郁、能量反应最异常的区域冲去！

脚下的“地面”并非金属，而是一种混合了凝固的有机质、破碎零件和紫黑色晶体的诡异物质，踩上去软腻而恶心。周围那些巨大如山的引擎部件，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功能，如同怪异的宗教图腾般，被各种扭曲的、搏动着的污染组织所覆盖，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左转！避开那堆活性化了的冷却管线！”启明紧急提示。

林默猛地侧身，几根如同巨蟒般、喷洒着腐蚀性粘液的紫黑色管道擦着他的身体掠过！

突然！

前方浓郁的雾气一阵翻滚，一个由无数废弃零件、凝固血肉和浓郁暗影构成的、形态极其不稳定的巨大聚合体，缓缓地从雾气中“站”了起来！它的核心处，隐约可见半张扭曲的、镶嵌在齿轮中的痛苦人脸！

这个聚合体的能量强度，竟然远超之前指挥大厅的那个，几乎达到了元婴期的门槛！而且它散发出的怨念和恶意，更加纯粹，更加疯狂！

“入侵者……死……！”那半张人脸发出含糊不清却充满极致恨意的咆哮，巨大的、由炮管和利刃构成的手臂猛地砸向林默！

林默脸色凝重，正欲全力催动寂灭道域和丹胚硬抗——

“不！别硬拼！”启明猛地传递出一段奇异的、带着特定频率的精神波动，“它是‘工程师长’沃克……它残留的意识对标准维护指令还有本能反应！用这个频率回应：‘能量过载！紧急规避指令阿尔法-7！’”

林默毫不犹豫，立刻模拟出那段精神波动，混合着寂灭道域的力量扩散出去！

那巨大的聚合体猛地一滞，砸下的手臂僵在半空，核心处那半张人脸露出极其挣扎和困惑的表情：“阿……尔法……-7？……确……认……？”

它的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疑和混乱！

“就是现在！过去！”启明急声道。

林默身形如电，险之又险地从那巨大聚合体僵直的臂膀下掠过，冲入了其后方的浓郁雾气之中！

那聚合体在原地发出困惑而痛苦的咆哮，却并未追击。

“你对这里很熟悉。”林默一边疾驰，一边冷冷道。

“我曾是这里的‘眼睛’和‘耳朵’……”启明的意念带着悲伤，“我记得每一条管道，每一个阀门，每一个人的名字……直到……污染降临……”

他们突破了最后一片浓郁的雾区，眼前的景象让林默骤然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球形空间，仿佛整艘战舰的心脏室。空间的中心，本该安置着那颗磅礴无限的“巡天之心”的地方，此刻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边缘呈现不规则撕裂状的、深邃漆黑的空洞！

空洞的边缘，残留着巨大的、仿佛被巨兽利齿啃咬过的断裂管道和能量导管，至今仍在丝丝缕缕地泄露着精纯却已被彻底污染异化的恐怖能量。而这些泄露的能量，正如同养料般，被空洞下方——一片如同沸腾的、无边无际的紫黑色能量浆湖所吞噬！

这片浆湖，就是整个核心引擎区污染的源头！它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沸腾，表面不时鼓起巨大的气泡，炸开时释放出扭曲的怨灵虚影和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气息！一种宏大的、古老的、充满了无尽饥饿感和对一切存在之物的恶意的意志，正从浆湖深处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空间！

这就是“它”！源灭之暗在这艘船上凝聚出的初生意志本体！

而在那片沸腾的浆湖正上方，悬浮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约莫磨盘大小、残缺不全、通体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星辰熄灭后的灰白色、表面却布满了狰狞紫黑色脉络的晶体碎片！它散发着微弱的、与下方浆湖同源却又更加凝练精纯的湮灭气息！

即便残缺污染至此，依旧能感受到其内部蕴含的、曾经磅礴无尽的能量和某种至高法则的余韵！

巡天之心的碎片！

当年被石磊强行挖走，却又在混乱中失落于此的核心碎片！

而此刻，就在那块碎片的下方，浆湖的边缘，一道身影正艰难地支撑着一个不断明灭的、由无数星辰符文构成的净化法阵，试图抵挡着浆湖中伸出的、由纯粹湮灭能量构成的触手的拉扯！

那人……赫然正是石磊！

只不过，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光球投影，而是一个身形佝偻、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溢着鲜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的老者本体！他显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强行突破到此地，但面对“它”的本体意志和巡天之心碎片的双重压迫，他已岌岌可危！

“果然……是你！”林默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此地的死寂。

石磊猛地回头，看到林默，眼中爆发出极度震惊、怨毒和一丝……绝望！

“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快……”他嘶声道，维持法阵的手都在颤抖。

“看来，你没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林默一步步向前，寂灭道域在周身流转，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压迫感，“或者说，你当年没能完全带走它，现在……也依旧拿不回去？”

“闭嘴！”石磊气急败坏地吼道，一道浆湖触手趁他分神，猛地撕开了净化法阵的一角，狠狠抽在他的背上！

“噗！”石磊狂喷一口鲜血，身体一个踉跄，法阵光芒急剧黯淡！

“它……它比当年更强了……这块碎片……已经快要被它完全同化了！”石磊惊恐地看着上空那块不断向浆湖沉落的碎片，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我必须得到它……只有它……才能……”

“才能什么？”林默逼视着他，“才能让你控制‘源灭之暗’？弥补你当年的失败？还是……让你有资格重新回到那个下达‘清洗’命令的‘最高议会’面前？”

石磊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血色尽褪。

林默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剥开他隐藏了万年的、最肮脏的秘密和野心！

“你……你到底知道多少？！”石磊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

“我知道，当年的‘清洗’，或许不是为了保全宗门。”林默的声音冰冷如万载玄冰，一字一句，敲打着石磊最后的心理防线，“而是为了……夺取和研究‘源灭之暗’的力量，对吗？”

“而你们，失败了。”

“不仅失败了，还造就了这样一个更加恐怖的怪物，并且……弄丢了最关键的研究样本——这块被污染的巡天之心碎片。”

“你苟延残喘万年，躲在避难所里，根本不是为了庇护谁，你是在看守这个失败的实验场，同时……等待机会，重新拿回这块碎片，去将功赎罪，或者……满足你那可悲的野心！”

林默的每一句话，都让石磊的脸色更加惨白一分，他身体摇晃，几乎要维持不住那摇摇欲坠的净化法阵。

“不……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他徒劳地否认着，眼神却彻底出卖了他。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林默抬起手，指向那块缓缓沉向浆湖的碎片，“现在，告诉我，怎么才能安全地使用巡天之心……哪怕只是这块碎片的力量，去救人？”

石磊看着那块即将被彻底吞噬的碎片，又看了看步步紧逼、杀气腾腾的林默，脸上露出了极其挣扎的神色。

而下方，那沸腾的浆湖仿佛被两人的对话和情绪所刺激，变得更加狂暴起来！更多的触手伸出，同时，一个冰冷、宏大、充满了无尽饥饿感的意念，缓缓地从湖底苏醒，锁定了上方两个渺小的存在！

“它……彻底醒了……”启明发出绝望的悲鸣。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