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河浅滩的火墙还在舔舐着晨雾,李砚趴在城垛上,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泛白。他看着那些在火海里挣扎的炎国士兵,突然想起地球纪录片里的火攻场景——古人总说“水火无情”,此刻才真正体会到这四个字的重量。城墙上的士兵们还在射箭,弩箭破空的“嗖嗖”声混着对岸的惨叫声,像支诡异的乐曲。
“先生!赵瑾公子派人回来了!”一个满脸烟灰的小兵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手里举着半截烧焦的布条。李砚接过来看,上面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火已起”。字迹被火星燎得发卷,边缘还沾着几根燃烧后的芦苇灰。
“好小子。”李砚把布条塞进怀里,嘴角终于扬起点笑意。他转头看向老赵,那汉子正指挥士兵往城下泼热油,滚烫的油汁落在火墙边缘,“滋啦”一声腾起更高的火苗。有个炎国士兵想从火海里冲出来,刚迈出两步就被热油浇中,瞬间成了个火人,惨叫着滚回浅滩的淤泥里。
“让第三组把备用的火油桶搬到东南角!”李砚扯着嗓子喊,声音因为长时间嘶吼有些沙哑,“炎国肯定要从那边突围,给他们留着‘饯行酒’!”他说的“饯行酒”,是昨夜让陈默带着流民熬的桐油混松脂,黏稠得像蜂蜜,沾在身上就甩不掉。
老赵“哎”了一声,光着的膀子上溅了几滴火星,烫出几个红印子也没顾上擦。他踹了身边一个发愣的士兵一脚:“还看啥?没见过火烧屁股?搬油桶去!”士兵们如梦初醒,扛着半人高的木桶往东南角跑,桶底蹭着城砖,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城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李砚探头往下看,只见周主事正指挥几个亲兵往马车上装东西。那些箱子上贴着“军械”的封条,却被他偷偷往自家府里的方向挪。李砚心里冷笑,抓起块石头就往马车边扔,“咚”的一声砸在车辕上,惊得拉车的马扬起前蹄。
“周主事这是忙啥呢?”李砚的声音顺着风飘下去,带着股说不清的冷意,“炎国还没退呢,就开始清点‘战利品’了?”周主事吓得一哆嗦,回头看见城垛上的李砚,脸上立刻堆起笑:“李参军说笑了,我这是怕军械被火燎了,先挪个安全地方。”
“安全地方?”李砚指了指远处的火墙,“这王都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咱们脚底下这城墙!”他突然提高声音,对着城下的士兵和流民喊:“大家看清楚了!谁要是敢在守城的时候中饱私囊,别怪我李砚的箭不长眼!”
流民堆里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陈默不知啥时候爬上了城墙,手里还举着面破锣,“哐哐”地敲着:“都给我听着!先生说了,守住城,每人赏三斗米!谁要是敢动歪心思,我陈默第一个劈了他!”他身后的少年们举着削尖的木棍,齐声喊“劈了他”,声浪差点盖过浅滩的惨叫声。
周主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讪讪地让亲兵把箱子卸下来,灰溜溜地往帅帐躲。李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火还没消——这就是靖安王重用的人,国难当头还想着发国难财,难怪这异界打仗这么菜。他忽然想起地球历史上的“监守自盗”,原来在哪都有这种蛀虫。
“先生快看!炎国战船动了!”老赵的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李砚往河面望去,只见剩下的几艘战船掉转船头,正拼命往南岸划。有艘船的舵被弩箭射穿,在水里打着转,像个醉汉。船头的黑甲将领举着剑指挥,却挡不住士兵们跳水逃生,有个士兵刚跳进水里,就被水底的铁蒺藜勾住,在水面上挣扎着打转。
“让弓箭手瞄准船帆!”李砚下令,“别让他们跑了!”二组的士兵立刻调整弩箭角度,密集的箭雨像乌云似的罩向战船。有艘船的帆布被射成了筛子,风一灌就塌了下来,船身瞬间失去平衡,侧歪着往水里沉。
就在这时,青川河上游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不是赵瑾约定的信号。李砚心里一紧,难道炎国还有后援?他抓起望远镜往上游看,却见芦苇丛里划出十几艘小船,船头插着根红布条——那是陈默带的流民小队,他们正往炎国撤退的战船扔陶罐。
“是陈默!”老赵眼睛一亮,“他带着人抄炎国后路去了!”李砚也看清楚了,那些陶罐里装的是硫磺粉混石子,砸在船板上“砰”地炸开,黄烟弥漫中,炎国士兵呛得直咳嗽,手里的船桨都握不稳。
浅滩的火渐渐小了,露出一片焦黑的淤泥,上面散落着烧焦的盔甲和断箭。赵瑾骑着马从岸边跑过来,身上的战袍被火星燎了好几个洞,头发上还沾着芦苇灰。他在城下勒住马,仰头喊:“先生!烧了他们十五艘船!抓了二十多个活的!”
“清点伤亡!”李砚朝下喊,“让流民里的郎中去处理伤口!”赵瑾用力点头,转身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都听见了吗?先救自己人!炎国的伤兵捆起来,别让跑了!”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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