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层薄纱,把王都裹得严严实实。李砚站在西侧别院的廊下,手里捏着张刚画好的草图——上面用炭笔勾着青川河南岸的地形,炎**营的位置被圈成个歪歪扭扭的圆圈,旁边还标注着“此处篝火密集,恐为粮囤”。露水打湿了纸角,让墨迹晕开一小片,像朵难看的墨花。
“先生,这图都改第五遍了。”陈默蹲在门槛上,手里削着根木棍,削得尖尖的,“要不我带几个弟兄偷偷摸过去看看?保证不惊动他们。”他说这话时,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木棍在他手里转得飞快,带起一阵风。
李砚把草图叠起来,塞进袖袋:“你去太扎眼,流民的身份过不了青川河的哨卡。”他望着院墙外那棵老槐树,枝桠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得我亲自去,或者让赵瑾想办法。”话音刚落,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赵瑾的声音,带着点急促:“先生!我父王在书房等着呢!”
赵瑾跑进来时,袍角沾着草屑,显然是一路从王府跑过来的。他手里拿着个锦盒,递给李砚:“这是父王赏的伤药,说是治您上次被流矢擦伤的胳膊。”李砚打开锦盒,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是上好的金疮药,膏体细腻,还混着珍珠粉的光泽。他心里冷笑,靖安王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昨天赏黄金,今天送伤药,无非是想让人忘了那藏在暗处的监视。
“走吧。”李砚把锦盒合上,递给陈默,“给伤兵用。”陈默刚接过,就被赵瑾拽了拽袖子:“先生,我父王好像不太高兴,周主事在他书房待了快一个时辰了。”李砚脚步一顿,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八分——周主事这是又在背后使绊子了。
穿过王府的回廊时,石板路上的青苔还带着湿意。几个扫地的仆役低着头,连眼皮都不敢抬,显然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走到书房外,就听见周主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尖细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王爷,那李砚刚打了胜仗就撺掇着去查炎国布防,依属下看,怕是没安好心!青川河南岸是什么地方?那是炎国的地界,他一个靖安的参军,跑去那里做什么?”
李砚停下脚步,赵瑾想推门进去,被他拉住了。只听靖安王“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耐烦:“周主事慎言,李参军刚立大功,岂能随意猜忌?”周主事却不肯罢休:“王爷明鉴!那李砚来历不明,又是从敌国逃过来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炎国派来的细作?再说了,炎国刚撤军,他就急着去探查,万一被炎国抓住把柄,说是咱们挑衅,再起战端怎么办?”
里面安静了片刻,大概是靖安王在权衡。李砚推开门走进去,正好对上周主事那淬了毒似的眼神。周主事赶紧低下头,对着靖安王躬身:“王爷,属下失言。”靖安王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敲着桌面,目光沉沉地看着李砚:“李参军来得正好,听说你想去青川河南岸探查?”
李砚躬身行礼:“正是。炎国虽退,但根基未损,属下想去摸清他们的布防,尤其是黑石渡的战船和柳溪村的暗道,也好为下次防御做准备。”他故意提起黑石渡和柳溪村,这是昨天从俘虏嘴里撬出来的情报,说给靖安王听,也算有个由头。
周主事立刻插嘴:“李参军这话说得轻巧!青川河南岸现在是什么情况?炎国的散兵游勇到处都是,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再说了,王都刚打完仗,人心不稳,您这个主将离开,万一出点乱子怎么办?”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堵死李砚的路——把“探查”和“王都安危”绑在一起,看谁还敢支持。
李砚看向靖安王,老王爷的手指还在敲着桌面,节奏越来越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周主事说得有道理。王都局势尚未稳定,李参军不宜离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炎国布防,让斥候去查就是,不必劳动李参军亲自跑一趟。”
李砚心里一沉,知道这是被拒了。他还想再争:“王爷,斥候探查不够细致,属下去过青川河多次,熟悉那里的地形,能发现些他们注意不到的细节。比如……”他想说凉国战船的事,却被靖安王打断了:“不必多言。本王心意已决,李参军只需留在王府,协助处理战后事宜即可。”老王爷的语气不容置疑,眼里的猜忌几乎要溢出来。
周主事在一旁露出得意的笑,又赶紧掩饰过去,假惺惺地说:“李参军也别失望,王爷这也是为您好。您刚立大功,好好歇着,享享清福多好。”李砚没理他,只是对着靖安王躬身:“既然王爷有令,属下遵命。”心里却在吐槽:这比地球疫情时的封控还离谱,出门探查个敌情都要审批,靖安王这是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了?
离开书房时,赵瑾一路跟着,气鼓鼓地说:“肯定是周主事在背后说了坏话!我去找父王理论!”李砚拉住他:“别去。你父王本就对我猜忌,你去说,只会让他更疑心。”他看着廊下那盆被风吹得歪倒的兰花,花瓣落了一地,“咱们得另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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