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河的晨雾还没散尽,李砚就被靖安王的亲兵从医帐里拽了出来。他怀里还揣着老军医刚誊写的药材清单,刺苋根的数量被红笔圈了个刺眼的“急缺”,墨迹未干就被亲兵的马蹄溅上了泥点。
“王爷在中军帐等着呢,李参军最好识相点。”亲兵的刀鞘在他背上戳了一下,力道不轻。李砚踉跄着跟上,昨晚熬药时被药汁烫出的水泡在鞋里硌得生疼——那是他故意没处理的伤口,此刻正好用来装出疲惫不堪的样子。
中军帐里弥漫着酒气和怒火。靖安王把一封密信拍在案上,火漆印裂开的纹路像条毒蛇:“看看!王都来的信!谋士团联合上书:“说不可为流民大费周章,延误战机。”
李砚垂着眼,余光瞥见密信上“流民为患”四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在昨天,他还在下游的山洞里见过那些“为患”的流民——一个断了腿的老兵正用烧黑的木炭教孩子们写字,石壁上歪歪扭扭的“家”字被熏得发黑,孩子们的笑声却亮得像星子。
“王爷息怒,”李砚的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沙哑,“解毒药还需三日才能批量熬制,此时开战,怕是会波及……”
“波及?本王看你是被那些贱民迷了心窍!”靖安王抓起案上的茶杯砸过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惊得帐外的马都嘶鸣起来,“炎国投毒不成,昨夜已经开始后撤,这是天赐的追击良机!你要是再敢阻挠,休怪本王军法从事!”
李砚“吓得”缩了缩脖子,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额头正好磕在密信边缘的尖角上,立刻红了一片。“臣不敢!”他声音发颤,偷偷把药材清单往袖子里塞了塞,“臣这就去安排追击,只是……只是昨夜核对布防图到三更,脑子实在混沌,怕是……怕是会出差错。”
“出了差错就提头来见!”靖安王的怒吼震得帐顶落灰。
李砚“连滚带爬”地退出中军帐,刚拐过帐角就撞上了赵瑾。少年手里捧着的瓦罐晃了晃,里面的解毒药洒出来半盏,在青石板上洇出深绿色的痕迹。“先生!”赵瑾急得脸都白了,“父王真要追?”
“追,但不能真追。”李砚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其实是故意抹的凉水,“你去告诉三营统领,让他带五百骑兵‘追击’,但必须沿着河谷走——那里的石子路被雨水泡软了,骑兵跑不快。还有,让他们‘不小心’把军旗插反,给炎国留个‘慌乱追击’的假象。”
赵瑾眼睛一亮,刚要走又被李砚拉住。“最重要的是,”李砚压低声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让他们在午时‘遭遇’炎国的后卫队,象征性地打一场就退回来,说‘敌军有埋伏’。记住,损失不能超过三十人,还得是轻伤。”
“明白!”赵瑾抱着瓦罐跑远,衣角扫过李砚的手背,带着药草的清香。
李砚望着他的背影,转身走向医帐。帐外的空地上,几十个流民正帮着药童晾晒草药,刺苋根的碎屑沾了他们满手,却没人抱怨。那个断腿的老兵拄着木杖,正把晒好的药草捆成小束,每捆上面都系着根红绳——他说这样能“驱邪”。
“先生,这些够今天的药了。”老兵咧开缺牙的嘴笑,木杖上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兵”字,“等打完仗,俺想带娃们回家种这个。”
李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喉咙发紧。他想起靖安王说的“肃清”,想起密信上的“流民为患”,突然觉得那些红绳不仅系在药草上,更系在这些人摇摇欲坠的命上。
午时刚过,追击的消息就传了回来。三营统领“狼狈”地跪在靖安王面前,甲胄上沾着泥,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条:“王爷恕罪!炎国后卫队藏在河谷拐弯处,属下中了埋伏,折损了二十八人……”
“废物!”靖安王的靴子踹在统领背上,“五百人打不过人家一百后卫?”
“他们……他们有弓箭手埋伏在崖上,”统领“慌得”语无伦次,偷偷看了眼站在角落的李砚,“属下怕中了圈套,只能先退回来……”
李砚适时地往前挪了半步,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王爷,河谷地形复杂,确实容易设伏。不如……等摸清敌军动向再追?”
靖安王瞪着他,眼神像淬了毒的箭。李砚垂下头,能感觉到那目光在他后颈上烧出洞来。帐外传来药童的吆喝声,流民们正把熬好的药汤往推车上搬,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咕噜”声,竟比靖安王的喘息声更让人安心。
“再给你一天时间。”靖安王突然说,声音冷得像青川河的冰,“明天一早,必须拿下炎国的后卫营,否则你和这些流民一起去填河。”
李砚走出中军帐时,夕阳正把河谷染成金红色。三营的伤兵被抬回医帐,流民们围上去递水递布,没人问他们打了败仗,只问“疼不疼”。他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那里藏着赵瑾安排好的“下一个埋伏点”,突然觉得这场用“失误”编织的拖延,或许比任何胜仗都有意义——至少能多救些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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