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藏室石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那片沉淀了万古记忆的幽暗彻底隔绝。林辞站在晨光熹微中,怀中的玉玺温润沉静,再无一丝裂纹,其重若千钧,又轻若无物。脑海中,“九鼎”二字如同烙印,与那青玉版上的“钟鸣鼎食”遥相呼应,指向一段被时光尘封的、关乎文明源流的宏大秘辛。
他没有返回观星苑,而是凭着客卿符节,径直去了王宫西侧的“考工”属衙。司徒正在督促匠人修复宗庙损毁,见林辞前来,见他气度似乎愈发深沉内敛,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林客卿,伤势可曾痊愈?”
“有劳司徒挂心,已无大碍。”林辞开门见山,“晚辈此来,是想查阅所有与‘鼎’相关的图录、记载,尤其是……形制古老,或与祭祀、天命关联者。”
司徒略一沉吟,并未多问,亲自引他进入衙内藏书阁。此处卷帙虽不及守藏室万一,却汇集了历代工匠图样、器物谱录,更为系统实用。
林辞埋首于浩繁卷册之中,玉玺置于手边,如同一个精准的感应器。当翻到那些描绘着寻常炊器、礼器的鼎图时,玉玺寂然不动。直到他展开一幅以玄色丝线绣于古老皮革上的《禹贡九州山川神只祭器图》残卷时,玉玺骤然传来一阵清晰的温热!
残卷中心,描绘着九座形态各异、巍峨如山岳的巨鼎虚影,按九州方位排列,虽线条古拙,却透着一股镇压山河、定鼎乾坤的磅礴气势!图旁有模糊的古老注文:“……禹王收九牧之金,铸九鼎,象九州……承天受命,镇华夏气运……”
九鼎!果然是它!
玉玺的温热持续不断,尤其在掠过其中一座造型最为古朴、鼎身似乎铭刻着日月星辰纹路的巨鼎虚影时,热度达到了顶峰。
“此鼎,对应何州?”林辞指向那座鼎。
司徒凑近细看,辨认着模糊的篆文:“似是……豫州?乃天下之中。据传禹都阳城,其鼎为首。”
豫州!中原之地!或许,线索就隐藏在这商王朝统治的核心区域?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吏员慌张禀报:“司徒大人!不好了!城南‘聚铜坊’昨夜……昨夜遭了贼!”
聚铜坊,乃是王都铸造礼器、兵器,熔炼铜料的核心工坊之一。
司徒眉头一皱:“丢了何物?可曾抓获贼人?”
“未曾……贼人手段诡异,未惊动守卫,只……只盗走了一块前日方从荆山运来的、准备用于铸造编钟的‘夔纹赤铜’母范!那母范……那母范据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样式,极其珍贵!”
夔纹赤铜母范?林辞心中一动。夔,乃上古神兽,形如龙,一足,常被视为青铜礼器上的神圣纹饰。模范,即铸造用的模具核心。
“盗此物何用?”司徒不解。
林辞却猛地将目光投向那《禹贡九州图》上豫州之鼎的虚影,鼎耳部分,似乎正是夔龙造型!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难道,那贼人目的并非母范本身,而是其上承载的、古老的“夔纹”信息?这信息,与寻找九鼎有关?
“司徒,速带我去聚铜坊现场!”林辞霍然起身。
司徒见他神色凝重,知必有缘由,立刻应允。
聚铜坊守卫森严,但失窃的库房内却无任何强行闯入的痕迹,门锁完好,唯有存放夔纹赤铜母范的石台上,留下一小撮同样的、带着腥甜气的灰烬!
又是这灰烬!与“影蚀”、大贞人死状现场的灰烬同源!
林辞闭上双眼,全力催动手中玉玺。提升后的感知如同水银泻地,细细扫描着石台周围的每一寸空间。淡金色的网格视野中,除了那令人作呕的灰烬残留,他果然捕捉到了一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模仿”意味的、与九鼎气息略有相似的能量轨迹!这轨迹并非离开,而是指向……工坊深处,那终日燃烧不熄的熔炉区!
“贼人还未走远!或者说,他的目标,不止是母范!”林辞低喝一声,循着那微弱的能量轨迹,疾步向熔炉区冲去!
司徒与守卫紧随其后。
熔炉区热浪滚滚,数十座大小不一的陶范熔炉如同巨兽匍匐,匠人们正汗流浃背地忙碌着。那能量轨迹,最终消失在最大的一座、专门用于熔炼祭器所需精铜的“地心炉”前!
地心炉炉火正旺,烈焰从深入地下的风道中咆哮而出,将炉壁烧得通红。炉旁散落着一些准备投入的铜料、木炭,并无异样。
“搜!”司徒下令。
守卫们四处翻查。
林辞却紧紧盯着那咆哮的炉火,玉玺传来的感应越来越清晰——那炉火深处,除了精纯的火元之力,还混杂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那能量轨迹同源的扭曲波动!它在……借助地火之力,炼化什么东西?
他猛地看向炉口旁一堆看似普通的、用于助燃的“龙血木”炭。玉玺的感知告诉他,那扭曲波动的源头,就在那堆木炭之下!
“搬开那些木炭!”林辞指向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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