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庙之战的创伤尚未平复,殷都上空却已开始酝酿新的暗流。林辞在观星苑深居简出,日夜以自身微薄源质温养玉玺,辅以那几片真实甲骨散发的历史气息,裂纹蔓延之势终是止住,但修复依旧缓慢如蚁爬。那青玉版上的预言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思绪——“钟鸣鼎食,乃见真章”。“鼎食”二字,让他无法不联想到宗庙广场上那口汲取灵魂、支撑邪门的幽绿鼎炉。
难道除了已被毁去的邪鼎,这王畿之内,还存在着另一口与之相关、或者性质截然不同的“鼎”?
他将疑惑暂且压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加速修复玉玺的方法。那预言中的“真火”,虚无缥缈,而“正音”或许与青铜钟有关,但钟影已散。“信史”他已在践行,但效力太慢。
这一日,司徒来访,神色较之前更为凝重。他带来一个消息:被软禁的大贞人,昨夜于居所内暴毙,死状诡异——周身无外伤,却干瘪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水分,眉心一点焦黑,与那“影蚀”最后燃烧自身时有几分相似。现场只留下一小撮灰烬,散发着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
“看守言其死前曾喃喃自语,反复提及‘归藏’、‘连山’……还有……”司徒顿了顿,看向林辞,“……‘九丘’。”
归藏?连山?九丘?
林辞心中剧震!这是传说中早于《周易》的古老易学,与河图洛书并称,早已失传!而“九丘”,在《左传》等古籍中隐约提及,被认为是记载上古秘辛的文献,或指代某个神秘地域!
大贞人临死前提到这些,是忏悔?是警示?还是……指向下一个目标?
“宫中可存有与‘归藏’、‘连山’、‘九丘’相关的记载?哪怕是只言片语?”林辞急问。
司徒沉吟片刻:“此类古之秘辛,多藏于守藏室。然守藏室乃禁地,非大王亲命,不得入内。且……”他面露难色,“自先王起,守藏室便由王室宗老‘子央’掌管,此老性情……颇为古怪,极重规矩,纵是大王,亦需对其礼让三分。”
守藏室!王室禁地!宗老子央!
一条新的线索浮现,却伴随着更高的门槛。
“可否代为通传,便言客卿林辞,欲请教古之易理,关乎社稷安泰。”林辞不死心。
司徒摇头:“子央宗老闭门谢客已久,言非‘有缘者’、‘持信物者’不见。”他看了看林辞,意有所指,“宗老曾言,其所守,非书简,乃‘记忆’也。”
记忆?信物?
林辞下意识抚向怀中玉玺。玉玺依旧黯淡,但在司徒提及“记忆”与“信物”时,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或许……这便是指引?
送走司徒,林辞沉思良久。子央宗老把守的守藏室,可能藏有关于“归藏”、“连山”乃至“九丘”的线索,这些或许与“真火”相关。但如何成为“有缘者”?“信物”又是什么?
他想起青玉版上“执圭者”的称谓。圭,玉器,礼器,信物。
他取出那枚裂纹遍布的黑色玉玺,其形制虽与常见玉圭不同,但本质皆是玉质信物。或许……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形。
当夜,月明星稀。林辞换上一身素净麻衣,未带任何武器,仅怀揣玉玺与那几片关键甲骨,凭着客卿符节,避开巡逻甲士,来到了位于王宫最深处的守藏室。
守藏室并非想象中高大的殿宇,而是一座依山而建、毫不起眼的低矮青石建筑,藤蔓缠绕,石门紧闭,门前石阶布满青苔,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沧桑。石门外,并无甲士守卫,只有两名须发皆白、闭目垂首、如同石雕般的老仆。
林辞整理衣冠,上前几步,对着石门躬身一礼,朗声道:“后学末进林辞,冒昧来访,求见子央宗老。”
声音在寂静的山壁间回荡,那两名老仆毫无反应,石门也纹丝不动。
林辞不以为意,继续道:“在下偶得古之玉版,上有‘执圭者,自幽明而至’之语,心中困惑,特来请教。并有一物,或可为信。”
说罢,他取出怀中那枚黑色玉玺,双手托举,并未催动任何力量,只是让其自然呈现。
玉玺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愈发残破黯淡,那些裂纹如同岁月的伤疤。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风拂过,带来远处模糊的更梆声。
就在林辞以为徒劳无功,准备另寻他法之时——
“吱呀……”
一声沉重而干涩的摩擦声,那扇看似与山岩融为一体的青石门,竟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门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与此同时,脑海中玉玺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并非警示,而是一种……仿佛游子归家般的温暖与牵引。
那两名如同石雕的老仆,依旧垂首闭目,仿佛门开与他们无关。
林辞不再犹豫,收起玉玺,侧身闪入门内。
身后石门无声合拢,将月光彻底隔绝。
眼前并非漆黑一片。通道两侧石壁上,镶嵌着一些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夜明珠,光线虽不强烈,却足以视物。空气干燥而洁净,带着陈年书卷和某种奇异檀香混合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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