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这个名字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墨涵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他熟知这段历史。徐荣,董卓麾下悍将,以治军严谨、作战勇猛着称,是董卓前期倚重的大将之一。他后来在汴水之战中大败曹操,更是在梁东之战中击败了孙坚的先锋部队,堪称一代名将。这样的人物,怎么会重伤垂死地出现在邙山深处?
“人在哪里?带路!” 墨涵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徐荣的出现,绝不仅仅是一个伤兵那么简单,很可能牵扯到洛阳城中的权力倾轧或是西凉军内部的变故!
少年被墨涵陡然凌厉的气势吓了一跳,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墨涵和张骁,还有两名身手敏捷的汉子,趁着夜色向发现徐荣的山洞摸去。
山洞位于一处极其隐蔽的峭壁下方,入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拨开藤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伤口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洞内光线昏暗,借着火把的光亮,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蜷缩在冰冷的石地上,身上裹着几件破烂的皮甲,多处伤口深可见骨,尤其是左胸一道刀伤,虽已草草包扎,但渗出的脓血已将布条染透。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起泡,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身边,果然斜靠着一杆断折的旗杆,上面挂着一面残破的黑色旗帜,隐约可见一个狰狞的熊头图案——正是徐荣的将旗!
墨涵蹲下身,探了探徐荣的鼻息和颈脉,极其微弱。他迅速检查伤口,眉头紧锁。伤口处理得极其粗糙,感染严重,加上失血过多和饥寒交迫,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还有救吗,都尉?” 张骁低声问。
“难。” 墨涵吐出一个字,但手上动作不停。他吩咐张骁取来清水和路上采集的几种消炎止血的草药,又让一人赶紧回去取据点里存着的、为数不多的烈酒(用于消毒)和干净的布条。他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清理徐荣身上最严重的几处伤口,刮去腐肉,用烈酒冲洗,再将捣烂的草药敷上包扎。整个过程,徐荣只是偶尔发出几声痛苦的呓语,身体微微抽搐,意识始终处于深度昏迷。
忙碌了大半夜,徐荣的呼吸总算稍微平稳了一些,但依旧高烧不退,命悬一线。墨涵留下张骁和一名懂些草药的老流民看守,并严令封锁消息,然后带着其他人返回据点。
徐荣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水潭的石子,让刚刚稳定下来的小团体泛起了涟漪。流民们私下议论纷纷,带着恐惧和不安。西凉兵的凶名太盛,即使是一个垂死的将领,也足以让他们联想到董卓的恐怖。
墨涵深知这种恐慌的可怕。堡垒初建,人心未稳,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后果。他一方面严令张骁加强对徐荣所在山洞的警戒和消息封锁,另一方面,他需要一场胜利,一场足以震慑内部、凝聚人心的行动,来驱散这股不安的阴云。
机会很快来了。派出去在洛阳外围活动的探子回报,一支约五十人的西凉兵小队,押送着几辆装满粮秣和布帛的大车,正沿着邙山北麓一条偏僻的小道行进,目的地似乎是洛阳北面孟津渡口附近的一个屯兵点。这支队伍显然认为深入西凉军控制的腹地,又在荒山野岭,戒备颇为松懈。
墨涵眼中寒光一闪。五十人,押运辎重,地形有利……这是送上门的磨刀石!
他立刻召集了所有经过初步训练的二十名青壮,加上张骁等核心五人。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墨涵站在月光下的岩石上,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而年轻的脸。
“看见下面那条路了吗?” 他指向山崖下若隐若现的小道,“五十个西凉兵,押着粮食布匹,要去喂饱董卓更多的豺狼。他们以为这里很安全,就像他们以为在洛阳可以为所欲为一样。”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冰冷的杀意,“今晚,我们就告诉他们,邙山,不是他们家的后院!”
“目标:粮车!行动:伏击,速战速决,不留活口!敢不敢跟我去,撕下这群豺狼一块肉?”
短暂的沉默。恐惧在每个人眼中闪烁。但墨涵那平静话语中蕴含的滔天恨意和强大自信,如同火焰点燃了干柴。想起洛阳的惨状,想起流离失所的亲人,想起董卓军的暴行……一股血气冲上头顶。
“敢!” 张骁第一个低吼出声。
“干了!”
“杀光他们!”
压抑的怒吼此起彼伏,年轻的脸庞因激动和愤怒而扭曲。
墨涵满意地点点头。他迅速布置战术:利用地形,在道路最狭窄、两侧坡度最陡的一段设伏。二十人分成三组:一组由张骁带领,占据高位,负责用削尖的竹矛和石块进行第一轮打击;一组由墨涵亲自带领,埋伏在道路两侧的灌木丛中,负责近身突袭;剩下五人作为预备队,封锁退路,并负责最后的补刀和打扫战场。行动原则:快、准、狠!利用黑夜和混乱,务必在敌人组织起有效反击前将其打垮!
子夜时分,伏击圈准备就绪。万籁俱寂,只有山风吹过树林的呜咽。远处,车轮碾压路面的吱呀声和西凉兵粗野的谈笑声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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