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的加盟,如同在暗流汹涌的太行山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戴宗麾下的斥候如同最敏锐的猎犬,不断带回各方势力的最新动向。
张横的“太行忠义社”在得知栾城真相以及牛头山倒向忠义军后,态度明显变得更加积极,其派来的使者虽未明确表态结盟,但言语间已透露出“共同进退”的意愿,并秘密输送了一批箭矢和药材过来。
牛皋所部则更为直接,其副将亲自前来,言明“只要打金狗,俺们就跟着干!王彦那厮若敢来,连他一块揍!”
而原本一些态度暧昧、依附于王彦的小山寨,也开始变得摇摆不定,甚至暗中派人前来鹰愁涧示好,留下“若有事端,定当两不相帮”的承诺。
王彦那“河北忠义巡社都总管”的招牌,在栾城那把火和其纵容金兵屠村的恶行曝光后,已然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大义名分,正在迅速流失。
然而,表面的松动,并不意味着危机的解除。相反,王彦与金虏的反应,比预想的更为激烈和迅速!
“报——!王彦尽起井陉主力,汇合其麾下各部,兵力超过两万,号称三万,已离开井陉,正向鹰愁涧方向开来!先锋五千,由其麾下悍将‘穿山甲’张雄统领,距此已不足百里!”
“报——!真定府方向,金将完颜设也马(其在真定府并未被武松炸死,只是受伤)亲率金兵八千,其中包含重新补充的一千铁浮屠,并驱赶签军、民夫逾万,号称两万,出真定,沿滹沱河西进,目标亦指向我军!”
两份紧急军情几乎是接踵而至,压得中军大帐内的众人喘不过气。
两路大军,合计超过四万(实际战兵应在三万左右),南北对进,意图再明显不过——要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踏平鹰愁涧,彻底剿灭忠义军这个心腹大患!
“来得好快!”卢俊义脸色凝重,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王彦和金兵的行军路线,“这是要将我等合围于鹰愁涧一带!”
吴用羽扇停滞,沉声道:“王彦挟怒而来,金虏意图报复,此番非同小可。我军虽得陈达寨主之助,又与张横、牛皋有所联络,但兵力依旧远逊于敌,且需分兵应对南北两线。”
“怕他个鸟!”鲁智深须发戟张,禅杖顿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洒家正愁没地方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石秀也道:“我军据险而守,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我听着众人议论,目光却落在伤兵营的方向。林冲伤势稍稳,但仍需休养。关胜更是依旧昏迷不醒,高烧反复,安道全用尽了办法,也只是勉强吊住他一口元气。
强敌压境,内部核心战力却折损严重。
“不能硬拼。”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伤后未愈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敌军势大,分进合击,若我等困守鹰愁涧,便是第二个真定府!”
众人目光聚焦于我。
“二哥之意是?”卢俊义问道。
我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鹰愁涧以北、金兵来路的方向:“金兵虽众,但其驱赶大量签军民夫,队伍臃肿,行军速度必然不快。且其自真定西来,需渡过滹沱河,方可进入山区。”
我又指向南面王彦来的方向:“王彦兵力最多,但其麾下各部心思不一,经历栾城之败,士气未必高昂。且其自东而来,需穿越数道险要山口,方能抵达鹰愁涧。”
我的手指最终在鹰愁涧东西两侧各画了一个圈:“敌欲合围,我便不让他合围!以其之道,还施彼身!”
吴用眼中精光一闪:“二哥是说……主动出击,利用地形,分割敌军,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正是!”我斩钉截铁道,“集中主力,利用山区地利,先打一路!打疼他!打乱他的部署!”
“先打哪一路?”卢俊义追问。
我毫不犹豫地指向南面:“王彦!”
“为何?”鲁智深有些不解,“金狗才是大敌!”
“原因有三。”我解释道,“其一,王彦虽众,但心不齐,经历栾城之事,其麾下必有畏战、厌战者,可击其惰归!其二,王彦是‘官军’,若能重创甚至击溃他,对其余观望势力震慑最大,可彻底瓦解其联盟基础!其三,金兵行军较慢,给我等留下了时间窗口。先破王彦,再回头依托险要,全力阻击金兵!”
众人闻言,皆陷入沉思。这个计划极为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在赌!赌能迅速击溃王彦,赌金兵来不及合围!
“风险太大……”朱武沉吟道,“若一时无法击溃王彦,或者金兵进军速度超出预期,我军将陷入南北夹击,万劫不复!”
“守亦是死,不如搏一把!”我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王彦新败(栾城),又失道义,正是军心浮动之时!我军虽疲,但哀兵必胜!更有陈达兄弟熟悉南线地形,可为我军向导和奇兵!”
卢俊义与吴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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