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烈齿斧”的重量,并非仅仅作用于安迷修的臂膀,更沉沉地压在他的灵魂之上。从那冰火交织的远古锻造厂归来后,这把新生的凶器便被收纳于驻地武器库的特制支架上,暗蓝与金红交织的斧身即使在静态下,也隐隐散发着令人不安的能量脉动,如同沉睡凶兽的呼吸。安迷修没有立刻尝试去熟悉它,每一次靠近,他都能感受到斧中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意志——那是他自身信念与毁灭力量强行融合后的产物,既是他的延伸,也像是一个时刻提醒他身处何种境地的监视者。
府邸内的寒意并未因他成功完成“血魂熔铸”而消散,反而因这把武器的诞生,变得更加微妙。路法总长不再召见他,也不再对灰冥分队的具体任务做出直接指示,仿佛将安迷修彻底交给了沙宾和命运的洪流。那种被更高意志审视、评判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被放任自流般的漠视。安迷修明白,父亲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路已给你,武器已予你,是成为期望中的利刃,还是就此沉沦甚至折断,皆看你自身。
他更加沉默,将几乎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分队的事务和高强度的个人训练中。他需要熟悉“末日烈齿斧”那狂暴而沉重的力量,需要在挥动它时,牢牢守住自己内心那一点不愿被吞噬的清明。训练场内,沉重的战斧劈砍空气发出的呼啸声如同鬼哭,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势,但安迷修总是在力量即将彻底爆发的前一刻,强行收束,控制着破坏的范围与程度。这种对自身力量的刻意约束,比单纯的宣泄更加耗费心神,往往一场训练下来,他精神上的疲惫远胜于**。
沙宾偶尔会出现在训练场边缘,沉默地观看。他从不评价安迷修对斧头的运用,只是在那双沉稳的眼眸深处,会偶尔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神色——有关注,有评估,或许,还有一丝对于安迷修在这种极端压力下,依旧试图保持“控制”的、近乎不可能的努力的……认可?
灰冥分队的其他成员,也感受到了安迷修身上愈发沉重凝实的气息。沙尔曼在他练习斧法时,会停下脚步,那黄色的瞳孔注视着战斧划过的轨迹,仿佛在衡量其中蕴含的力量层级。沙特瑞有一次甚至在安迷修结束训练后,主动递过来一块他家乡的特制高能量矿石,粗声粗气地说:“吃了,补力气。” 这种笨拙的关怀,让安迷修在冰冷的心中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暖意。沙古拉和沙鲁克依旧保持着距离,但他们的沉默中,少了几分之前的审视,多了几分对“既定事实”的接受。沙芬塔的观察则更加隐秘而频繁,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关键的、足以做出最终判断的时刻。
日子在这种压抑而紧张的平静中流逝,直到那如同最终审判般的、席卷整个阿瑞斯星上层领域的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
那是一个看似与往常无异的清晨,赫利俄斯之眼的光芒刚刚驱散府邸外围的晨霭。安迷修正在自己的休息舱内,进行着每日例行的意能冥想,试图平复因昨夜噩梦而有些紊乱的精神——梦中,他手持“末日烈齿斧”,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脚下踩着的有敌人,也有穿着阿瑞斯制服的同袍,而父亲路法站在远处,脸上带着冰冷的、近乎嘲弄的笑意。
突然,刺耳至极、代表最高紧急状态和全面封锁的、不同于任务集结的连续尖锐警报,如同濒死巨兽的哀嚎,猛地撕裂了府邸乃至整个荣耀城的寂静!
安迷修猛地睁开眼,瞬间冲出舱门。走廊里,红色的应急灯疯狂闪烁,将金属墙壁映照得如同染血。平日里井然有序的通道此刻一片混乱,隶属不同部门的军官和士兵奔跑着,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和茫然,通讯频道里充斥着杂乱无章的呼叫和指令。
“怎么回事?”安迷修一把抓住一个匆匆跑过的、隶属于府邸内部守卫的士兵。
那士兵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叛……叛变!路法总长!还有幽冥军团!他们……他们被指控叛国!皮尔王下了清洗令!”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安迷修脑海中炸开!叛国?清洗令?针对父亲?针对……整个幽冥军团?
他松开士兵,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尽管早已预感到与父亲的理念分歧终将导致某种决裂,但他从未想过,会是以这样一种彻底而残酷的方式爆发!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发出了急促的、特定加密频道的震动——是灰冥分队的紧急集结信号,来源地点并非驻地,而是府邸地下网络一个极其隐秘的废弃能源节点。
没有片刻犹豫,安迷修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信号来源。他穿过混乱的人群,利用对府邸结构的熟悉和灰冥分队的高级权限,避开主要通道,在错综复杂的维护管道和应急通道中快速穿行。空气中弥漫着恐慌和某种……血腥味?远处似乎传来了能量武器交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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