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7哨站的硝烟与血腥味,似乎并未完全随着“暗影之翼”的返航而消散。它们如同无形的烙印,深深沁入了安迷修的作战服纤维,更悄然沉淀在他日益沉静的眼眸深处。那次任务后的述职报告简洁而高效,一如灰冥分队的风格。沙宾提交的报告中,客观陈述了事件经过,强调了“星核碎片”的保全、研究人员的部分救援以及对不明身份精英武装“清理者”的成功歼灭。至于那名可疑的女研究员最终的命运、沙宾记录下的那个诡异纹身,以及安迷修在储藏库内经历的、与“星核碎片”那危险的共鸣,则化为了加密档案中几行冰冷的代码,或是队员们心照不宣的沉默。
军团高层对此次行动的结果表示了“认可”。没有盛大的庆功,没有额外的嘉奖,只有后勤部门悄无声息地补充了消耗的装备和物资,以及情报部门对缴获的敌方装备和那个纹身更深入的、不为人知的调查。对于灰冥分队而言,这已是常态。他们的功绩从不暴露在阳光之下,只记录在阴影之中,成为构筑阿瑞斯霸权基石的一部分,冰冷而坚硬。
安迷修的军衔并未因这次成功的处女战而立刻晋升。在路法总长和军团森严的等级体系中,一次任务的成功,仅仅是证明了其初步的“可用性”。他依然是三级突击士官,但驻地内的氛围,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沙古拉在配置一些非致命性控场毒素时,会偶尔示意安迷修靠近,用他那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的声音,简短地讲解不同毒素的气味特征、生效时间和解毒剂的粗劣制备方法——这几乎可以算是一种有限的信任和传承。沙鲁克不再单纯用音波进行无差别干扰,有时会在训练中,刻意模拟出几种特定频率的能量屏障波动,让安迷修尝试寻找其谐振弱点,这更像是一种战术层面的引导。沙尔曼依旧沉默,但在一次高强度对抗训练后,安迷修因力竭而单膝跪地喘息时,一只覆盖着厚重角质层的大手伸到了他面前,那是沙尔曼的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简单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分量。
沙宾对安迷修的指导,则开始转向更宏观和更险恶的层面。他会在战术推演中,设置一些极端情境——例如,在人质与高价值目标只能保全其一时;或者在已知情报存在严重陷阱,但任务时限迫在眉睫的情况下。他逼迫安迷修在这些两难甚至多难的抉择中,快速权衡利弊,做出决断,并承担虚拟的后果。安迷修开始真正理解,为何沙宾会说灰冥分队处理的是“影子”中的事务。这里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基于军团利益的、冷酷的成本与收益计算。每一次决策,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脚下便是名为“道德”与“代价”的深渊。
就在这种内部磨合与认知重塑的过程中,新的任务指令,再次以那不容置疑的最高优先级蜂鸣声,降临了。
这一次,集结区的气氛比前往K-7哨站时更加凝重。连平日里总带着一丝疏离感的沙芬塔,也早早地出现在角落,他那V形头盔下的锐利目光,不断在星图与众人脸上扫过,仿佛在评估着此次任务可能带来的风险与变数。
全息星图上,标注的不再是偏远的科研哨站,而是一个名为“铁岩星”的星球。这是一个位于阿瑞斯星域边缘、富含稀有金属矿藏的大型工业世界,拥有数以亿计的人口和庞大的重工业基础。其战略地位至关重要。
“铁岩星爆发大规模武装叛乱。”沙宾的声音如同浸透了寒冰,星图上,代表叛军控制区的红色区域正在迅速蔓延,已经覆盖了星球表面近百分之四十的区域,并且包围了几个关键的行星级冶炼中心和轨道星港。“叛军领袖自称‘解放阵线’,获得了不明外部势力的武器和技术支援。他们摧毁了当地的军团驻防基地,屠杀了所有忠诚于阿瑞斯的官员和平民。”
星图上播放着由侦察卫星拍摄的模糊画面:城市街道上浓烟滚滚,穿着杂色服装但装备着制式能量武器的叛军,在废墟间设立路障;曾经秩序井然的工厂区,如今变成了武装据点;还有被吊在路灯杆或厂房屋顶的、穿着阿瑞斯军团制服或行政官员服饰的尸体,在风中无力地摇晃。
“军团主力正在银河另一端应对库拉克星系的战事,无法及时回援。轨道轰炸会严重破坏星球工业设施,非到万不得已不予考虑。”沙宾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最终落在安迷修身上,停顿了一瞬,“总部命令:灰冥分队即刻前往铁岩星,执行‘斩首’与‘震慑’行动。首要目标:清除叛军领袖‘赫克托’及其核心指挥层;次要目标:夺回至少一座关键轨道星港的控制权,为后续平叛部队打开通道;第三目标:以‘必要手段’,最大程度瓦解叛军抵抗意志。”
“必要手段”四个字,让安迷修的心脏骤然收紧。他几乎能想象那背后可能代表的含义。
“此次任务,敌众我寡,环境复杂。叛军混迹于平民之中,且可能拥有未知的外援。”沙宾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我们将分为两组行动。A组,由我带领沙古拉、沙鲁克、沙芬塔,负责潜入叛军控制的核心城市‘铁炉堡’,定位并清除赫克托。B组,由安迷修带领沙尔曼、沙隆斯、沙特瑞,负责突袭并夺取‘赤道一号’轨道星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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