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冥分队驻地的空气,似乎永远带着一种独特的混合气息——能量回路的臭氧味、武器保养油的金属味、沙古拉那些瓶瓶罐罐里飘散出的、或辛辣或甜腻的奇异毒素气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长期游走于生死边缘之人的、紧绷而内敛的精神场。安迷修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氛围,如同习惯了身上那套日益合身的灰冥分队制式作战服,以及腰间那枚沉甸甸的、代表着三级突击士官身份的铭牌。
正式入伍后的日子,并非立刻就是惊心动魄的远征。最初的阶段,是更加密集、更加贴近灰冥分队实战需求的内部整合训练。他与沙古拉在隔离训练场中,学习辨识那些连空气过滤器都无法完全阻隔的神经毒剂的气味和扩散模式,感受皮肤接触模拟毒素后那瞬间的麻痹或刺痛。他与沙鲁克进行抗干扰训练,在那能把人逼疯的、混合了高频嘶鸣和低频嗡鸣的“碎脑魔音”中,试图保持意能的稳定和战术动作的精准。他与沙隆斯在模拟的浓雾环境中进行对抗演习,学习如何在那片连传感器都严重失真的绿色迷雾中,依靠直觉、能量感知和沙隆斯偶尔通过特殊频率传来的、极其简短的方位提示,进行移动和作战。
这些训练,远比巴顿教官那些强调绝对力量和正面突破的课程更加诡异、更加耗费心神。安迷修不止一次在沙鲁克的音波攻击下头痛欲裂,也不止一次在沙古拉布下的、无色无味的模拟毒域中因判断失误而触发警报,导致“任务失败”。但他没有退缩。他那源于刑天铠甲召唤者身份的、强大的精神力和学习能力,以及那份深植于内心的、不愿辜负期望(无论是父亲的,还是沙宾的,亦或是他自己那份模糊却坚定的信念)的执着,支撑着他一次次从失败的眩晕和疲惫中爬起来,继续投入训练。
沙宾作为直接的引导者,始终冷静地观察着,记录着。他很少给予直接的表扬,更多的是精准地指出问题所在,并提出改进方向。偶尔,在安迷修凭借自身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提前规避了沙古拉设置的一处隐蔽毒陷阱,或者在被沙鲁克的音波干扰得心烦意乱时,突然福至心灵地捕捉到一丝能量波动规律,从而稳住阵脚后,沙宾那沉稳的眼眸中,会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而其他队员,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磨合中,对这位年轻的、身份特殊的“新人”,有了更具体的认知。沙古拉的沉默中,少了几分最初的纯粹审视,多了一丝对“合格工具”的认可。沙鲁克那带着玩味和挑衅的言语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在训练中更加刁钻和难以预测的攻击模式,仿佛在说“想得到我的认可,就拿出真本事来”。沙尔曼依旧沉默如山,但当他那黄色的瞳孔扫过安迷修在对抗训练中,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顽强站起的身影时,那目光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沙隆斯则以其特有的、带着迷雾般朦胧的忠诚,默默执行着沙宾的命令,在安迷修需要熟悉驻地环境或某些特定设备时,给予简洁而有效的帮助。
沙特瑞偶尔会来找安迷修,用他那粗壮的手指,摆弄着那些来自故乡的、闪烁着微光的矿石碎片,试图教安迷修玩那种推测矿脉的策略游戏。安迷修虽然对此道并不精通,但他能感受到沙特瑞那笨拙举动下试图表达的、一种粗糙却真诚的接纳。沙芬塔则如同一个幽灵,神出鬼没,有时会出现在训练场的角落,用他那仿佛能剖开人心的锐利目光,冷冷地观察着安迷修的一举一动,偶尔会向沙宾低声汇报几句,内容不得而知,但安迷修能感觉到,那必然是关于自己各方面表现的、极其苛刻的评估。
这种在高压、高密度的内部磨合与缓慢建立信任的过程中,时间又过去了数个标准循环周。
直到这一天。
刺耳的、代表最高优先级任务集结的蜂鸣声,陡然划破了驻地相对平静的空气。那声音短促、尖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瞬间穿透了每一个舱室,敲打在每一位队员的神经上。
安迷修正在自己的休息舱内,擦拭着刑天铠甲召唤器。听到这蜂鸣声,他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召唤器扣回腰间,抓起放在一旁的能量手枪和战术匕首,如同猎豹般蹿出舱门。
当他赶到集结区时,灰冥分队的核心成员已经基本到齐。沙宾站在全息星图前,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沙古拉、沙鲁克、沙隆斯、沙特瑞全副武装,沉默地立于两侧,连平日里总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沙鲁克,此刻也收敛了表情,眼神锐利。沙尔曼那庞大的身躯如同磐石,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稳固感,但同时也带来了大战将至的压抑。沙芬塔则如同阴影般站在稍远的角落,仿佛与众人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情况紧急。”沙宾没有多余的废话,手指在全息星图上一点,一个位于阿瑞斯星域边缘、标记为“K-7哨站”的星系被高亮放大。“三小时前,我们驻守在该哨站的研究小组与总部失去联系。最后传回的片段信息显示,哨站遭到不明身份武装力量突袭,内部安保系统被从内部瓦解,敌人数量不明,装备精良,战术风格……不属于已知的任何星际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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