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深圳,凌晨五点半的天还蒙着层墨色,民乐村的巷子里静得能听见自行车链条的“吱呀”声。林晚星攥着车把,往阿梅快餐店的方向骑,冷风灌进领口,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口袋里揣着英语单词本,刚才出门前,她在宿舍楼道的声控灯下,刚背完“university(大学)”这个词,现在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怕一不留神就忘了。
这是她报名夜校的第二个月,也是她把作息压缩到极致的第二个月。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背一小时英语单词;六点半到快餐店,帮梅姐择菜、擦灶台、准备早餐食材;九点正式开工,端盘子、收碗、擦桌子,忙到下午五点半;扒两口热饭,骑着车往夜校赶,七点准时坐在教室;九点下课后,回宿舍复习当天的数学公式和语文知识点,直到凌晨一点才睡觉——算下来,每天只有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有时候晚上复习到太困,趴在桌子上就能睡着,醒来时嘴角还沾着口水,课本上印着淡淡的压痕。
推开快餐店的后门,梅姐已经在灶台前忙活了。铁锅烧得发红,油星“滋滋”溅在围裙上,梅姐回头看见她,赶紧说:“丫头,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让你多睡会儿吗?”
“我想早点来帮您干活,中午就能抽空背会儿数学公式。”林晚星放下帆布包,拿起墙角的菜筐,往水槽边走——筐里的青菜沾着露水,她蹲在地上择菜,手指冻得发红,却还是飞快地把黄叶和烂叶摘下来,扔进垃圾桶。
梅姐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把刚煮好的鸡蛋塞进她手里:“先把鸡蛋吃了,暖暖心。你这孩子,太拼了,每天只睡五个小时,身体哪扛得住?”
林晚星接过鸡蛋,蛋壳还带着温度,她剥了皮咬了一口,蛋黄的香味在嘴里散开。“没事梅姐,我年轻,扛得住。”她笑着说,心里却有点发虚——昨天晚上复习数学时,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凌晨两点,今天早上背单词时,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好几遍都记不住“congruent(全等的)”这个词。
六点半到九点,是快餐店的早餐时间,来吃早餐的大多是附近工厂的工人,点一碗粥、一笼包子,匆匆吃完就去上班。林晚星端着粥碗,在桌子间穿梭,脚步比平时慢了点——凌晨没睡够,眼睛有点发涩,手腕也因为前几天端盘子太用力,隐隐作痛。有个常来的大叔看出她的疲惫,笑着说:“丫头,是不是没睡好?要不歇会儿,我自己端就行。”
“不用不用,大叔,我没事。”林晚星赶紧摇头,把粥碗放在大叔桌上,又快步往后厨走——她怕自己慢下来,会耽误客人吃饭,也怕梅姐看出她的疲惫,不让她晚上去上课。
九点过后,早餐高峰过去,店里终于清闲了点。林晚星拿出数学课本,坐在收银台旁边的小桌子上,开始背公式。刚背到“三角函数的基本关系”,就听见梅姐喊:“晚星,过来帮我切土豆丝,中午客人多,得提前备好。”
“好嘞!”林晚星赶紧合上书,跑进后厨。土豆已经洗好了,她拿起菜刀,按照梅姐教的方法,手腕用力,一刀一刀地切着。切到第三个土豆时,眼皮开始打架,手指也有点发颤,差点切到指尖。梅姐赶紧从她手里抢过菜刀:“你看看你,都快睡着了,还切什么土豆?赶紧去旁边歇会儿,我来切。”
林晚星红着脸,站在旁边,心里有点愧疚——她想多帮梅姐干活,却因为没睡好,反而添了麻烦。梅姐看她着急的样子,又软了语气:“丫头,我知道你想好好工作,也想好好读书,可身体是本钱啊。你要是累垮了,怎么读书?怎么攒钱考大学?以后中午不管多忙,你都得抽半小时睡觉,听见没?”
“嗯,我知道了,梅姐。”林晚星点点头,走到前厅,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她想稍微歇会儿,却没想到一闭眼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坐在大学的教室里,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英语,她听得很认真,还举手回答了问题,同学们都为她鼓掌。
“晚星,醒醒,该吃饭了。”小丽的声音把她吵醒,她睁开眼,看见桌上放着一碗番茄鸡蛋面,是梅姐特意给她煮的,还卧了两个荷包蛋。“梅姐说你没睡好,让你多吃点,下午才有精神。”小丽笑着说。
林晚星拿起筷子,吃着热乎的面条,心里暖得发慌。她知道,梅姐是真心疼她,怕她累坏了。可她也知道,她不能停下——夜校的课程越来越难,语文要背的文言文越来越长,数学的公式越来越复杂,英语的语法也越来越难理解,要是她不抓紧时间复习,肯定会跟不上进度。
下午五点半,林晚星准时下班。她扒了几口面条,骑着自行车往夜校赶。路上,她掏出英语单词本,一边骑车一边看——虽然知道这样危险,可她实在没时间了,晚上上课老师要抽查单词,她还有好几个没背会。
七点整,英语课准时开始。老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叫刘敏,讲课很有耐心。她拿着单词表,随机抽查学生背单词,轮到林晚星时,老师问:“‘ambition(梦想、志向)’怎么读?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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