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花的甜香,漫过青槐中学的红砖墙,将林荫道上的光斑吹得微微晃动。江念初抱着半人高的资料夹,白色帆布鞋踩过落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她的脚步比往常快了些,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却仍紧紧攥着资料夹边缘,像是攥着一份即将被掀开的、沉甸甸的期待。
17岁的她站在高二的尾巴上,成绩单永远钉在年级前十的位置,校服领口永远扣得整齐,连说话时的语速都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可只有亲近的人知道,这份沉稳之下,藏着一团不肯熄灭的火——那是对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性别偏见,最执拗的反抗。
“念初!等等我!”身后传来苏瑶气喘吁吁的声音,她抱着一摞作业本,小跑着追上,“你真的不再想想?全校班会啊,几百号人盯着,万一有人起哄,或者……或者老师觉得你太‘出格’怎么办?”
江念初停下脚步,转过身时,阳光恰好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影。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比平日更亮:“瑶瑶,你还记得上周小楠的事吗?”
苏瑶愣了愣,随即想起——班里的女生林楠,数学次次考年级第一,却在选科时被班主任拉去谈话,苦口婆心地劝她“女生学理科太吃力,不如选文科,以后好考师范”;还有隔壁班的男生陈阳,因为喜欢画画,被同桌嘲笑“像个小姑娘”,最后偷偷把画本藏进了衣柜最底层。
“这些事不是偶然,”江念初的声音轻却清晰,“我们每天都在听‘女生不适合学理科’‘男生不能哭’‘女生就该文静’,听得多了,连我们自己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可这不是理所当然,是偏见。如果没人站出来说一句话,这些偏见就会一直困住我们。”
她低头,指尖拂过资料夹上贴着的便签,上面是她熬夜整理的案例:有往届学姐打破理科性别壁垒的故事,有关于性别认知的心理学研究数据,还有一段她偷偷录下的、校运会后男生因失利哭泣却被嘲笑的视频。每一个字,每一张图,都是她对抗偏见的武器。
苏瑶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叹了口气,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我知道你说得对,我就是怕你受委屈。行吧,我支持你——等会儿我坐在第一排,要是有人起哄,我第一个帮你反驳!”
江念初弯了弯嘴角,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这时,广播里传来清脆的铃声,伴随着德育处老师的通知:“请各班同学迅速到操场集合,参加全校班会。”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走向操场。阳光下,她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道紧紧靠在一起的、坚定的光。
操场早已按班级划分好区域,蓝色的校服汇成一片海洋。江念初抱着资料夹,一步步走向临时搭建的讲台——木质的台阶有些硌脚,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敲打着耳膜。台下,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好奇的、疑惑的、不以为然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还有细碎的议论声飘进耳朵:
“江念初?她不是年级第一吗?怎么突然要开全校班会?”
“听说她要讲什么‘性别平等’,这有什么好讲的?”
“不会是小题大做吧,男生女生本来就不一样啊。”
江念初深吸一口气,将资料夹放在讲台上,打开笔记本电脑。PPT的首页是一片干净的白色,上面只有一行黑色的字:“我们身边的‘看不见的墙’——聊聊性别刻板印象”。
她拿起话筒,调试了一下音量,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江念初。今天,我不想讲学习方法,也不想聊考试技巧,我想和大家聊聊那些‘理所当然’的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有没有女生听过这样的话——‘你是女生,学理科太吃力,还是选文科吧’?有没有男生被说过——‘你怎么能哭呢?男生要坚强’?这些话,我们听了太多次,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这就是‘对的’。可真的是这样吗?”
话音刚落,台下便安静了几分。江念初点击鼠标,PPT切换到下一页——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穿着青槐中学校服的女生,手里捧着国际物理竞赛的金奖证书,笑容灿烂。
“这位是林悦学姐,三年前从我们学校毕业。”江念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佩,“她高一分科时,所有人都劝她选文科——因为她是女生,因为‘女生学不好理科’。可她偏不,每天泡在实验室里,刷题到深夜,甚至因为一次实验失败,哭着躲在器材室里,却在第二天依旧早早出现在实验室。”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台下的女生身上:“最终,她拿到了国际物理竞赛的金奖,被北京大学物理系录取。她用行动证明,‘女生学不好理科’,从来不是事实,只是偏见。可像林悦学姐这样坚持的人,有多少呢?”
江念初点击鼠标,屏幕上出现一组数据:“这是我们学校高一分科的统计——选择理科的女生,仅占总人数的30%。是女生天生不适合理科吗?不是。去年的高一期末考试,数学平均分前五十名里,女生有22人;物理平均分前五十名里,女生有18人。这些数据告诉我们,女生同样可以学好理科。可为什么选择理科的女生这么少?因为有人告诉我们‘你不行’,因为我们害怕被贴上‘奇怪’的标签,因为我们被偏见困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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