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江家窗户时,九岁的江逸晨正趴在卧室地毯上,把姐姐江念初那件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摊成平整的长方形。校服领口还沾着块淡墨印——是去年念初备战物理竞赛时,不小心蹭上的,此刻却成了逸晨眼里“最特别的记号”。他握着支明黄色蜡笔,笔尖在袖口处顿了顿,小心翼翼画出个圆滚滚的小太阳,边缘的光芒被他画成锯齿状,像朵刚炸开的小雏菊。
“江逸晨!你藏什么呢?”门“咔嗒”一声被推开,江念熙抱着漫画书站在门口,马尾辫上的樱桃发绳晃了晃。她和逸晨是龙凤胎,只比他晚出生五分钟,却总爱端着“姐姐”的架子,连说话都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劲儿。
逸晨手忙脚乱地把校服往身后藏,蜡笔“咕噜”滚到地毯缝里。他脸颊涨得通红,像被晒透的西红柿:“没、没藏什么!就是……就是翻到大姐的旧校服,看看而已。”
念熙的目光早被他身后露出来的蓝色布料勾住了。她几步走过去,弯腰拽住校服下摆轻轻一拉——满是粉笔画的草图瞬间露了出来:收腰处画着加粗的“放宽”箭头,裙摆位置标着“剪短”的虚线,最显眼的就是袖口那颗歪歪扭扭的小太阳。
“你要改大姐的校服?”念熙的声音拔高了些,眼睛却亮了亮,没有半分嘲笑的意思。
逸晨的头垂得更低,手指抠着校服上的墨印,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觉得这蓝色好看……可它是收腰的,还有裙摆,班里男生会笑我穿‘女生衣服’。我想改成男生也能穿的样子,这样就能穿去学校了。”他说着,鼻尖突然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上周他只是说想穿浅紫色的运动鞋,就被同桌赵磊笑“像个小女生”,现在要是让大家看到他改女生校服,指不定要被笑成什么样。
念熙却没像往常那样揪他的小辫子,反而蹲下身,和他平视。她的手指轻轻拂过袖口的小太阳,指甲上还留着昨天涂的淡粉色指甲油,和蓝色校服衬在一起,意外地好看:“这小太阳画得不错啊,比我上次美术课画的好看多了。”
逸晨猛地抬头,眼泪差点掉下来:“你不觉得我奇怪吗?”
“奇怪什么?”念熙翻了个白眼,伸手把他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上周大姐在全校班会上说什么了?‘爱好不分男女,喜欢就好’,你忘啦?”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自己房间,几秒后抱着本画满涂鸦的速写本跑回来,“你看!我还画过男生穿汉服裙呢,多帅!”
速写本上,扎着高马尾的男生穿着月白色汉服裙,腰间系着黑色腰带,手里还拿着把木剑,线条虽然稚嫩,却满是大胆的创意。逸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凑过去指着画纸:“这个裙摆好飘!我也想给校服加个口袋,装我的弹珠。”
“这有什么难的!”念熙把速写本摊在地毯上,拿起铅笔在逸晨的校服草图上补充,“收腰改成直筒,这样你跑起来不勒肚子;裙摆剪到膝盖上面一点,缝两个斜口袋,装弹珠正好;小太阳旁边再画圈白边,像大姐校服袖口那样,更有校园感。”
她一边画,一边念叨:“你可是比我大五分钟的‘哥哥’,怎么比我还胆小?怕他们笑你,你就告诉他们,这是你自己设计的,独一无二的!要是他们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们——反正我是‘妹妹’,他们好意思跟我动手?”
逸晨被她逗笑了,眼泪也忘了掉。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两人刚上幼儿园,有小朋友抢他的积木,还是念熙冲上去把人推开,叉着腰说“这是我哥的积木,你不准碰”。那时候他就觉得,虽然只比她大五分钟,可这个妹妹,总像个小英雄一样护着他。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改?”逸晨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期待,伸手去够妈妈放在衣柜顶层的针线盒。
念熙却按住他的手:“急什么?先画个正经的设计图!你那草图跟鬼画符似的,等会儿剪错了怎么办?”她拉着逸晨坐到书桌前,找了张干净的画纸,“你说我画,咱们把尺寸标清楚。”
台灯的暖光洒在画纸上,逸晨说着自己的想法,念熙拿着铅笔认真记录:“袖口小太阳直径五厘米,用黄色线绣;口袋在侧面,长十厘米,宽八厘米;下摆剪短十五厘米……”偶尔两人意见不一样,还会拌两句嘴——逸晨想在背面画星星,念熙说画月亮更搭,最后还是逸晨让步:“好吧,月亮就月亮,不过要画个弯月,像小船一样。”
“算你识相。”念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却在画弯月时,悄悄加了几颗小星星,“这样月亮就不孤单了。”
两人正忙着,厨房传来妈妈的声音:“逸晨、念熙,吃饭啦!”
念熙慌忙把设计图折起来塞进抽屉,又帮逸晨把校服叠好藏进衣柜深处:“别让爸妈发现,等咱们改得差不多了再告诉他们,给他们个惊喜!”
逸晨用力点头,跟着念熙往厨房走。路过客厅时,他看到大姐江念初正坐在沙发上看校报,报纸上还登着她上次班会的照片。念初抬头朝他们笑了笑:“今天怎么这么乖,没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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