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金黄的银杏叶,落在“启智教育”的玻璃门上,门内暖黄的灯光里,江哲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课程大纲出神。这是他辞职后创办机构的第三个年头,从最初只有两个教室的小作坊,到如今能容纳两百多个学生的口碑机构,靠的是“提分快、抓考点准”的招牌。可此刻,他面前这份“性别平等”选修课大纲,却让他犯了难——这是他藏在心里很久的想法,却迟迟不敢拿出来,怕的就是家长们那句“我们来这是为了提分,不是学这些没用的”。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教务老师苏姐端着一杯热咖啡走进来,看到江哲盯着屏幕发呆,笑着打趣:“江校,又在琢磨新东西?这阵子初三冲刺班效果这么好,不少家长都在问有没有寒假衔接课,你倒是清闲,研究起‘性别平等’了。”
江哲接过咖啡,指尖传来暖意,却没驱散心里的纠结:“苏姐,你还记得去年那个叫小雨的女生吗?数学次次考年级前十,却说‘我是女生,到高中肯定学不过男生’,最后主动放弃了奥数班。还有今年的男生小宇,喜欢画画却不敢报兴趣班,说‘男生学这个太娘’。”他指着大纲上的“课程目标”,声音沉了些,“我开机构不只是为了帮孩子提分,更想让他们别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标签困住。这门课,我想试试。”
苏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靠在桌沿上叹气:“江校,我懂你的心思,可咱们是小机构,不比那些连锁品牌,家长的信任是咱们的命根子。你想想,家长花着钱,盼着孩子多刷几道题、多背几个知识点,结果你开一门不考试、不刷题的课,他们能同意吗?上次有个家长因为咱们加了一节阅读拓展课,都来闹过,说‘浪费时间’。”
江哲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风险。创办启智的第一年,他为了凑房租,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靠自己带的三个初三学生考上重点高中,才慢慢打开局面。现在机构刚稳定下来,要是因为一门“非主流”课程丢了生源,之前的努力就可能付诸东流。可一想到小雨说起“女生学不好理科”时眼里的失落,小宇把画稿藏在课本下的样子,他又没法说服自己放弃。
“先试试吧。”江哲关掉大纲,拿起手机,“我先跟几个相熟的家长聊聊,看看他们的态度。”
接下来的一周,江哲借着家长会、课后沟通的机会,试探着提起“性别平等”选修课的想法。果然,大多数家长的反应和苏姐预料的一样——有家长直接皱起眉:“江校,咱们启智的核心不就是提分吗?这些虚头巴脑的课,还是别搞了,孩子时间宝贵。”还有家长更直白:“我家是男孩,不需要学这些;要是女孩,也该多花时间在英语数学上,学这个能帮她考上高中吗?”
只有少数几个家长表示“可以听听看”,其中就有初二学生林晓的妈妈。林晓妈妈是个小学老师,听完江哲的想法后,点点头说:“江校,我觉得这课挺好的。我班上有女生因为觉得‘女生不适合当科学家’,连科学实验都不敢动手;还有男生被同学嘲笑‘不像个男子汉’,明明受了委屈也不敢说。这些问题不解决,孩子心里有疙瘩,学习也没法专心。”
这句“心里有疙瘩,学习也没法专心”,像一颗石子投进江哲心里,让他更坚定了想法。他想起自己读书时,班里女生总被老师说“细心但逻辑差”,男生则被贴上“聪明但不踏实”的标签,这些无形的枷锁,其实比不会做的数学题更影响人。
“苏姐,定了,这门课下周末开试听课,就用大教室,我亲自讲。”江哲把大纲打印出来,递到苏姐手里,“你帮我发个通知,自愿报名,不管是学生还是家长,都能来听。”
苏姐看着江哲眼里的光,终究还是点了头:“行,我这就去办。不过江校,你可得做好准备,要是来的人少,或者听完反对声大,咱们得有Plan B。”
江哲笑了笑:“放心,我准备的不是‘Plan B’,是能让他们听懂的故事。”
为了这堂试听课,江哲熬了三个晚上。他没做满是理论的PPT,反而收集了很多身边的故事:有他以前教过的女生,因为打破“女生学不好物理”的偏见,最后考上物理系的;有男生坚持学舞蹈,现在成了专业舞者的;还有家长因为纠正了“男孩不能哭”的想法,和孩子的关系变融洽的。他还特意找了些校园里的小事——比如女生体育课被安排“见习”,男生被嘲笑“喜欢语文是娘娘腔”——这些家长和孩子每天都会遇到的场景,比空洞的道理更有说服力。
试听课那天,江哲心里没底,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教室,没想到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有带着孩子来的家长,有好奇的机构老师,还有两个刚下课的初三学生,抱着习题册坐在后排,小声嘀咕:“听说这课不讲题,看看江校要讲啥。”
下午两点,试听课准时开始。江哲站在讲台上,没拿教案,先举起手里的两张纸:“大家看,这张纸上写着‘适合女生的职业’,有老师、护士、文员;这张写着‘适合男生的职业’,有医生、工程师、警察。有没有人觉得,这两张纸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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