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者号的跃迁引擎在一阵剧烈的震颤中熄火时,舷窗外的星图还残留着跃迁轨迹的蓝白色残影。凯尔的光学镜头扫过仪表盘上错乱跳动的数据流,机械臂在控制台上急促点动:“跃迁坐标偏移了三十七光年,我们被一股未知的引力场强行拽出了超光速状态。”
陈墨猛打操纵杆,飞船却像陷入粘稠的蜂蜜,每一次转向都带着迟滞的拖影。“不是引力场,”他盯着舷窗外缓缓扭曲的星光,“是时间流速在搞鬼——你看那颗恒星的光芒,它的闪烁频率正在以每秒三次的速度变化,正常情况下恒星的光变周期至少要三天。”
小雅怀中的星语竖琴突然发出刺耳的共鸣,琴弦上的光丝开始呈现出螺旋状缠绕,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滴般晕开层层涟漪。“竖琴的时间感知紊乱了,”她指尖抚过琴弦,却在触碰到光丝的瞬间缩回手——原本连贯的琴弦此刻竟像是由无数个静止的“瞬间”拼接而成,“它说这里的时间不是线性流动的,而是像破碎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都藏着不同的时刻。”
王一将星耀之心贴在舷窗上,掌心的绿光渗入窗外的虚空,如同墨滴融入清水。当绿光蔓延至百米外的星尘带时,那些悬浮的尘埃突然开始倒流,沿着原路聚集成一块完整的陨石,陨石表面甚至还能看到未被风化的熔壳——那是它三天前刚刚形成时的模样。
“时间回溯,”王一的声音带着凝重,“而且是选择性回溯。星耀之心触碰到的物质会回到过去的状态,没触碰到的却在正常衰老。”他收回手,绿光消散的瞬间,那块陨石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碎裂,重新化作星尘,整个过程不过十秒。
凯尔突然调出第二枚星图钥匙的能量图谱,透明晶体中封存的暗物质轨道正在以不规则的频率闪烁。“钥匙在响应时间异常,”他将图谱投射到主屏幕,轨道的每一次闪烁都对应着周围空间的一次时间波动,“织星者的暗物质轨道本身就是时间标记,看来我们已经进入寂灭之渊的时间迷雾了。”
飞船的外部摄像头突然捕捉到一串奇怪的光斑,它们在星尘中蜿蜒游动,留下的轨迹竟像是倒写的文字。陈墨放大画面,光斑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艘星舰的残骸,它的引擎正在反向运转,舰桥上的舷窗还亮着灯,仿佛正沿着自己的毁灭轨迹倒退回事故发生前的瞬间。
“是铁脉文明的逃生舰,”王一认出了残骸外壳上的符号,“但根据之前的记忆,他们的逃生舰在抵达回响星云前就已经解体了。”
凯尔突然发出一声机械蜂鸣,他的存储单元里涌入一段不属于和解者号的航行日志:【星历3742年,我们带着记忆中枢逃离母星,收割者的舰队在身后紧追不舍……引擎过载,我们可能撑不到回响星云了……】日志的最后几个字扭曲成乱码,像是被强行掐断的信号。
“这是那艘逃生舰的最后日志,”凯尔的光学镜头闪烁着红光,“它被困在时间回环里了,永远重复着解体前的最后十分钟。”
陈墨突然发现控制台下方的金属壁上多了一道划痕,那划痕的形状与他童年时弄丢的机械鸟翅膀完全一致。“这里有我的记忆残留,”他抚摸着划痕,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时间迷雾不仅在扭曲物理时间,还在拼接不同文明的记忆碎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记忆迷宫。”
小雅的竖琴突然自动弹奏起来,旋律不再是激昂的战歌,而是带着一种古老的苍凉,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随着旋律流淌,舷窗外的星尘开始汇聚,渐渐勾勒出一群巨人的轮廓——他们身披由星光编织的长袍,手中握着闪烁着暗物质光泽的纺锤,正在虚空中编织着什么。
“是织星者!”王一的星耀之心剧烈震颤,绿光与那些巨人身上的光芒产生共振,“星耀之心能稳定他们的影像,这不是记忆碎片,是时间残响——织星者当年在这里活动的真实记录。”
画面中的织星者们正在编织一条横跨数个星系的轨道,轨道的节点处镶嵌着发光的晶体,晶体中封存着不同文明的种子。最年长的织星者突然抬起头,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和解者号的存在。他手中的纺锤停止转动,用暗物质在星空中写下一行符号:【熵增不可逆,时间有代价】
“熵增不可逆?”凯尔快速解析符号的含义,“织星者早就知道宇宙最终会走向热寂,但他们一直在用暗物质轨道延缓这个过程。这些轨道不仅是文明的种子库,还是宇宙的‘熵减锚点’。”
画面突然剧烈波动,织星者们的身影开始扭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燃烧的星云,无数暗物质轨道在火焰中崩解,织星者们的惨叫声穿透时间迷雾,在驾驶舱中回荡。最年长的织星者在轨道崩塌的最后一刻,将纺锤掷向虚空,纺锤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星云深处。
“他们不是主动消亡的,”小雅的竖琴琴弦再次断裂,这一次连光丝都无法修复,“是被人摧毁了轨道,引爆了他们储存的文明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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