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号的导航系统第三次发出警报时,王一正蹲在引擎舱里检查酸橙引擎的适配接口。绿色晶体与糖晶引擎的接驳处渗出淡紫色的黏液,像被稀释的葡萄汁,他用手指蘸了一点,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这是能量过载的征兆。十七号的水晶躯体悬浮在头顶,表面投射出跳动的数据流,淡紫色的光带在舱壁上蜿蜒,像某种神秘的血管。
“葡萄星系的‘酒潮’能量正在渗透船体。”十七号的意识波动带着罕见的凝重,“这种能量由‘未完成的分享欲’凝结而成,比柠檬星系的遗憾能量更具腐蚀性。根据陈墨的星图分析,酒潮每七百年达到峰值,届时会吞噬所有未达成共鸣的物体——包括飞船。”
王一抬头看向舷窗,窗外的星尘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像被打翻的葡萄酒桶。原本清晰的星轨在酒潮中扭曲成螺旋状,远处的葡萄星系主星散发着暗红的光芒,周围环绕着七颗卫星,每颗卫星的表面都覆盖着层叠的水晶葡萄串,那些葡萄其实是天然的能量储存器,此刻正随着酒潮的律动微微震颤。
“老周,把备用过滤阀换上。”王一扬了扬手里的扳手,金属表面已经蒙上了层紫色的锈迹,“酸橙引擎的抗腐蚀涂层快失效了,得靠糖晶引擎的情感能量中和——你去驾驶舱盯着陈墨,别让他把航线拐进‘醉星带’,那里的星尘会让人产生共享幻觉。”
老周的应答声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点含糊的鼻音。王一皱眉,这才想起老周半小时前偷喝了半瓶从甜橙星系带的糖浆酒,此刻怕是已经受了酒潮能量的影响。他刚想起身去驾驶舱,引擎舱的舱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撞开,小雅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星语竖琴在她身后疯狂震颤,琴弦上的记忆糖晶迸出细碎的火花。
“竖琴……竖琴在哭。”小雅的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琴颈,“它接收到了葡萄星系的求救信号——不是语言,是种……疼痛的频率。”她将竖琴贴在糖晶引擎上,琴身突然发出刺耳的共鸣,紫色的酒潮能量顺着琴弦涌入引擎,糖晶表面的橙色纹路瞬间黯淡下去。
王一扑过去按住引擎接口,指尖传来剧烈的灼痛。他想起陈墨在星图上圈出的警示:葡萄星系的居民是“织网者的遗民”,他们靠共享记忆生存,一旦个体的记忆被酒潮吞噬,整个族群都会陷入沉睡。而所谓的“酒潮”,本质上是无数未被分享的记忆在星系核心发酵的产物,像一封封被封印的信,渴望被读懂。
“陈墨!航线偏移三度!”王一对着通讯器大喊,引擎舱的金属壁开始渗出紫色的液珠,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让铁壁号往‘共鸣峡谷’靠拢!那里的水晶岩层能过滤部分酒潮能量!”
驾驶舱传来陈墨急促的回应,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王一知道,陈墨正在强行调整船体姿态——酒潮的能量已经干扰了操控系统,就像在粘稠的糖浆里转动方向盘。他咬着牙拧紧过滤阀,眼角的余光瞥见酸橙引擎的绿色晶体上浮现出细小的裂纹,那是柠檬星系的遗憾能量正在与酒潮对抗,却逐渐落了下风。
“得找到‘共鸣核心’。”小雅突然开口,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竖琴说,葡萄星系的每个居民都有颗‘共享糖晶’,当所有糖晶共振时,就能形成能量护盾。但现在……他们的糖晶在酒潮里失去了光泽,像被遗忘的火种。”她从口袋里掏出块菱形的紫色晶体,是刚才竖琴从星尘里吸附的,“这是颗破碎的共享糖晶,里面封存着段模糊的记忆——有人在说‘别碰核心的禁忌’。”
王一接过紫色晶体,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他想起老舰长日志里的记载:葡萄星系的核心藏着织网者的“最后遗言”,但那里被设下了诅咒——任何试图独占记忆的人,都会被酒潮永远困住。而所谓的“共享”,并非简单的信息传递,而是要以“失去部分自我”为代价,这也是为什么葡萄星系的居民总是沉默寡言——他们害怕分享会让自己变得不再完整。
引擎舱突然剧烈倾斜,王一和小雅同时摔倒在地。通讯器里传来老周的怒吼:“左舷推进器失效了!陈墨在手动启动备用引擎!”紧接着是陈墨压抑的喘息声,夹杂着金属断裂的脆响,“酒潮里有‘窃忆虫’,它们在啃食能量管道——那些虫子以未分享的记忆为食!”
王一爬起来冲向武器舱,那里存放着从甜橙星系带的“记忆震荡弹”。这种炸弹由浓缩的快乐记忆糖晶制成,理论上能驱散以负面记忆为食的生物。他刚抓起炸弹箱,就听见引擎舱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酸橙引擎的一块绿色晶体脱落了,掉在地上化作一滩紫色的液体。
“不能再等了。”王一将炸弹箱扔给小雅,“你去协助陈墨,用竖琴的共鸣频率标记窃忆虫的位置。我带老周去寻找共鸣核心——星图上说核心在峡谷最深处的‘酿酒池’,那里的能量浓度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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