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之事,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虽未激起滔天巨浪,却也泛起阵阵涟漪,迅速传回天枢城。凌皓以“界域法则”结合智慧化解冲突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尤其是他将黑水泽的陈年旧事信手拈来,点出其也曾受“规则”制约,更是让许多修士大呼过瘾,深感“法理”与“智慧”的力量。
然而,凌皓自己却无暇品味这份短暂的赞誉。落鹰涧归来,距离金云宗“黑铁厅”听证会,仅剩两日。时间紧迫,压力如山。
“师尊,这是黑铁厅历次‘特别听证’的案例摘要,以及我们能搜集到的关于主审长老‘铁尺真人’周严的性情、判案风格、过往言论记录。”阿土将几枚整理好的玉简递给凌皓,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多日未眠。
“关于‘违禁法器’认定的法规漏洞和程序问题,我已经梳理出十七条可能的抗辩点,主要集中在认定标准模糊、程序越权、证据关联性不足三个方面。”林小竹也递上自己的分析报告,语气沉稳,但紧握玉简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王砚和苏晴则在反复检查所有物证、书证、证人证言的副本和留影记录,确保万无一失。
凌皓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心中快速整合信息。黑铁厅听证,本质是金云宗刑律殿的内部“家法”程序,其核心是维护宗门权威和内部纪律,而非追求“客观公正”。在这种程序下,“道理”和“证据”的作用会被压缩,而“态度”、“立场”、以及是否符合主审者的“心意”,往往更为关键。
铁尺真人周严,以古板、严苛、极度重视宗门法统和自身权威着称。他对于凌皓的“天道宪法论”和“新法”思潮,深恶痛绝,视之为动摇宗门根基的异端邪说。此次听证,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打压凌皓、维护金云宗刑律“正统性”的机会。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辩论。”凌皓放下玉简,缓缓道,“对方掌握程序、掌握主场、掌握最终裁量权。我们唯一的武器,就是‘道理’本身,以及将‘道理’以无可辩驳的方式呈现出来的能力。”
他看向阿土和林小竹:“常规的辩护思路,在铁尺真人那里可能行不通。他会抓住‘违禁法器’的敏感性和金云宗刑律的‘权威性’不放。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辩驳指控,更要——反守为攻,质疑其程序的正当性、规则的合理性、乃至其背后动机的公正性!将听证会本身,变成对金云宗刑律殿某些做法的一次公开‘审问’!”
“这……会不会激怒铁尺真人?”阿土有些担忧。
“激怒是必然的。”凌皓目光冷冽,“但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在绝境中撕开一道口子。我们要让他意识到,如果强行枉法裁判,付出的声誉和政治代价,将远超处理几个‘疑似违禁’的炼器师。”
他详细布置了听证会上的策略:阿土负责事实陈述和证据展示,务必清晰、扎实、无可挑剔;林小竹负责法律辩驳和程序质疑,要犀利、精准、直指要害;凌皓自己则作为主辩和定调者,负责把控全局,并在关键时刻,发起对听证会本身合法性与合理性的“高阶质询”。
同时,凌皓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他秘密联系了云珩真人和烈阳谷方面,一旦听证会出现极端不公结果,甚至人身危险,需要有外部力量及时介入施压。云芷则会隐匿气息,暗中跟随,作为最后的保险。
两日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中飞速流逝。
第三日清晨,天色阴沉。凌皓一身简洁的青衫,带着同样神情肃穆的阿土和林小竹,踏上了前往金云宗的传送阵。王砚和苏晴留守中心,负责信息传递和舆情监控。
金云宗坐落于一片灵气氤氲的群山之间,宗门气象恢弘,楼阁殿宇连绵,彰显着大宗气派。然而,刑律殿所在的“铁尺峰”,却透着一股森严冷硬之感。山峰如铁,宫殿漆黑,巡逻弟子眼神锐利,气氛压抑。
在两名面无表情的刑律殿执事引导下,凌皓三人穿过重重禁制,来到了位于山腹深处的“黑铁厅”。
黑铁厅名副其实,整个大厅以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成,光线幽暗,仅有几盏镶嵌在墙壁上的幽蓝色灵灯提供照明。大厅尽头,是一张高大的黑铁案几,案后坐着三人。居中者,正是“铁尺真人”周严!他身着玄黑法袍,面容瘦削冷峻,三缕长须,眼神锐利如鹰,手中把玩着一枚乌黑的玄铁戒尺,身上散发着金丹后期那沉重如山的威压。左右两人,也是刑律殿资深长老,气息深沉。
下方两侧,站着数名刑律殿执事和记录人员。大厅中央空地上,设有一个孤零零的“被讯问席”。百工坊的三位老师傅和他们的主要学徒,共七人,被特殊的禁灵锁链束缚着,站在一旁,个个形容憔悴,眼中充满恐惧与绝望。看到凌皓等人进来,他们眼中才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天枢城凌皓,携弟子阿土、林小竹,见过铁尺真人及诸位长老。”凌皓不卑不亢,拱手行礼。阿土和林小竹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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