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的时候,刚在美术馆看完毕加索的特展。
手机还攥在手里,屏幕上是刚拍的《格尔尼卡》照片,那些扭曲的线条和撕裂的色彩看得他眼睛发花。
下一秒青林就穿越了……
鼻尖就撞上了一股松节油混着雪茄的味道,浓得像块湿抹布糊在脸上。
“小心点,年轻人。”
粗嘎的法语带着西班牙口音,像砂纸蹭过木头。
青林踉跄着站稳,发现自己站在间乱糟糟的画室里——颜料管堆得像小山,画布斜斜靠在墙上,画架上绷着张只画了一半的油画,一个戴着贝雷帽的矮个男人正叼着雪茄,眯眼打量他。
这人脑袋长得像颗没削皮的土豆,眉毛浓得像两撇墨,最显眼的是那撮翘起来的山羊胡,沾着点蓝颜料,活像刚啃过蓝莓派。
“毕……毕加索?”青林舌头打了结。
他早上才在艺术史课本上见过这张脸,就是年轻了点,没后来那么多皱纹。
“不然呢?”男人吐出个烟圈,烟圈慢悠悠飘到画架上,“难道是达·芬奇复活了?”他突然笑起来,声音像漏风的风箱,“你这身衣服倒新鲜,是哪个马戏团的?”
青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连帽卫衣和工装裤,确实跟画室里的复古调调不搭。
更要命的是,他牛仔裤后兜还揣着半盒没吃完的薯片,包装纸窸窸窣窣响。
“我……我是从未来来的。”青林干脆坦白,反正穿越这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
毕加索挑了挑眉,伸手把雪茄从嘴里拿出来,烟灰掉在满是颜料的地毯上:“未来?有意思。未来的人还看画吗?还是都盯着你手里那个发光的小方块?”他指了指青林手里的手机。
“看!当然看!”青林赶紧点开相册,“你看,这是你的画,我们那儿专门给你开画展,好多人排队看呢。”
毕加索凑过来看,山羊胡快蹭到屏幕上了。他指着《亚维农少女》的照片,突然嗤笑一声:“这张?当年被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倒成宝贝了?”
“何止是宝贝,卖老贵了!”青林说,“有幅《阿尔及尔的女人》,后来卖了一亿多美元呢!”
“一亿?”毕加索眼睛亮了,突然拍了下手,“看来我当年没白折腾。”他转身往画室里间走,“来,给你看样东西。”
里间更乱,除了画,还堆着些陶瓷罐子和雕塑碎片。毕加索从一个铁皮箱里翻出个笔记本,封皮都磨破了,上面用红墨水写着“生意经”三个大字,字歪歪扭扭的,像小学生写的。
“这是啥?”青林好奇地问。
“我的发财秘籍。”毕加索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有些奇怪的图表,看着像现在的Excel表格。
“你看这儿,”他指着某一页,“1907年,我画《亚维农少女》的时候,就知道这画肯定得挨骂。所以我故意先给几个评论家透风声,说要画一幅‘颠覆一切’的画。等他们抱着挑刺的心态来看展,嘿,果然炸锅了。”
青林愣住了:“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毕加索翻了个白眼,“安安静静画画?那得穷死!你以为那些画廊老板是慈善家?他们只认名气,不管你画得多好。名气怎么来?要么被捧上天,要么被踩下地——后者往往来得更快。”
他又翻到另一页,上面贴着几张剪报,标题全是骂他的话,什么“疯子的涂鸦”“艺术的灾难”,最狠的一张报纸还画了个漫画,把他画成个拿颜料桶泼画布的猴子。
“这些,我都裱起来了。”毕加索指着墙上的一个角落,果然挂着几幅装裱好的骂他的报纸,“有人骂,就说明有人关注。没人关注,才是真完蛋。”
青林突然想起自己公司的营销总监常说的话:“黑红也是红。”没想到一百年前的毕加索早就玩明白了。
“来,再给你看这个。”毕加索从抽屉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地址,“这些都是我‘培养’的收藏家。”
“培养?”
“对,培养。”他舔了舔手指,翻到某一页,“比如这个美国人,叫斯坦因,家里老有钱了。一开始她根本看不上我的画,觉得太怪。我就天天往她沙龙跑,跟她聊哲学,聊未来,就是不聊画。等她觉得我这人特有意思,再慢慢给她看我的新作。”
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后来她成了我最大的收藏家。不光自己买,还拉着她那帮富豪朋友一起买。你说,这是不是比天天守在画室里傻画强?”
青林点头如捣蒜。他想起现在的网红带货,套路跟这简直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毕加索又拿出一叠明信片,上面印着他的画,“我跟印刷商合作,把小画印成明信片,五法郎一张,到处卖。普通人买不起我的画,买张明信片总可以吧?等他们看熟了我的风格,以后有机会,不就想拥有一幅真迹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这叫‘市场教育’。得让老百姓先认识你,再喜欢你,最后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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