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舰队“帝江”号碾压“磐石寨”的雄姿,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每一个目睹其威的南军将士心头。钢铁、蒸汽与重炮的组合,彻底颠覆了他们对水战的理解,所带来的不仅是物理层面的毁灭,更是心理防线的全面崩塌。
主要水道沿线,稍具规模的水寨据点望风披靡,或降或逃。帝国的补给船队得以沿着畅通的江河,将源源不断的粮草、弹药、兵员送至前线陆军手中。困扰大军多日的后勤困境骤然缓解,陆上攻势随之大大加快。
然而,南方的抵抗并未完全停止。残存的南军力量在最初的震骇过后,开始改变策略。他们放弃了在主干河道与帝国舰队正面对抗的愚蠢行为,转而将力量收缩、分散,龟缩进那些星罗棋布、水浅弯急的支流、湖泊和沼泽深处。他们依托着密布的芦苇荡、险峻的河岸丘陵、以及修建在陆基险要之处、难以被舰炮直接射击的营垒,继续负隅顽抗。
帝国陆军在岸上推进时,侧翼时常遭到来自这些水网深处冷箭的袭击。小股的南军乘坐快舟,利用地形掩护,袭击落单的部队,破坏通信线路,打完就跑,烦不胜烦。帝国的钢铁巨舰威力无穷,却受限于吃水深度和庞大躯体,难以深入这些狭窄复杂的水域追剿,仿佛巨狮被群鼠所困,空有利爪尖牙却难以尽数施展。
前线指挥部再次召开军议。
“必须拔掉这些钉子!”一位陆军师长指着沙盘上几处被标注为南军残余营垒的红点,语气愤懑,“尤其是这个‘龟背屿’和‘黑松林’营寨,卡在我东路军团侧翼要道,其水军时常出击骚扰,我运粮队已多次遇袭,损失不小!”
众人目光投向沙盘。龟背屿是一座位于大泽之中的岛屿状丘陵,三面环水,一面与陆地相连的颈部地带也被南军挖断,引入湖水,形成了人工岛屿,易守难攻。黑松林营寨则背靠陡峭山崖,面朝一片广阔却水浅多沼的湖区,大型战舰根本无法靠近。
“舰炮无法直瞄,陆军强攻伤亡太大,且侧翼完全暴露在湖面敌军的袭扰之下。”张崮大将军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必须有一支力量,能像水鬼一样,从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登上去,敲掉这些据点!”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坐在一旁,沉默寡言却目光锐利的年轻海军舰长凌云。
凌云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缓缓站起身,走到沙盘前,拿起代表海军陆战队的蓝色小旗,精准地插在了龟背屿和黑松林营寨侧后方的滩涂位置上。
“大将军,诸位将军,”凌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水上的老鼠,终究要靠水上的猫来抓。舰炮无法抵达之处,便是帝国‘怒涛营’的战场。”
“怒涛营”?帐中许多陆军将领面露疑惑。这是舰队抵近后,凌云根据陛下早年提出的“海军陆战队”构想,从各舰水兵及随舰陆军中精心挑选、紧急强化训练而成的一支特殊部队。人数仅五百,却个个精通水性、操舟、攀爬、爆破,装备了最精良的短管火枪、手雷、霰弹枪以及特制的防水携行具。他们,就是帝国为应对复杂水网地域作战而准备的“尖刀”!
“你的意思是……登陆?”张崮目光灼灼。
“正是!”凌云点头,“利用夜色或恶劣天气掩护,由舰队提供远程炮火支援和运输,搭乘吃水浅、机动灵活的小艇,绕至敌寨侧翼或后方防御薄弱处,强行登陆,发起突袭!占领滩头后,或固守待援,引导舰炮和陆军主力合击;或直插要害,中心开花,一举捣毁敌巢!”
计划大胆而冒险!深入敌后,背水攻坚,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之局。帐内一时寂静,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需要什么?”张崮直接问道。
“需要绝对的隐秘、突然!需要舰队最大程度的火力遮断!需要陆军在正面适时发起佯攻,吸引敌军注意!还需要……运气!”凌云坦诚道。
“好!”张崮猛地一拍板,“本将军给你一切所需!此战若成,当为你‘怒涛营’,为首功!”
行动定在三日后的一个无月之夜。天公作美,江面上起了浓重的夜雾,能见度极低。
“帝江”号及其他战舰悄然驶近预定水域,在极限射程上悄然锚泊。巨大的舰影隐没在雾霭之中,只有烟囱中刻意压低的煤烟显示着它们的存在。甲板上,气氛凝重肃杀。
“怒涛营”的五百壮士,早已准备就绪。他们脸上涂着黑泥,身上披着暗色的防水布,检查着手中的武器和装备,无声地相互拍打着肩膀,眼神交流中充满了决绝与信任。数十条特制的尖头平底小艇被无声地放入水中。
凌云亲自为营官送行,递上一壶烈酒:“弟兄们,陛下在看着我们,帝国在看着我们!此去,如尖刀插入敌腹!要让南人知道,帝国的疆域,无处不在!干!”
“干!”五百条汉子低声应和,饮下壮行酒,灼热的酒液滚入喉咙,点燃了胸中的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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