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钢铁洪流,辅以无可阻挡的内河舰队和神出鬼没的“怒涛营”,如同巨大的碾盘,缓缓地、却无可逆转地碾过南国的山河。一座座负隅顽抗的营寨被拔除,一条条曾经的天堑变为通途。南军的抵抗力量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超越时代的战术打击下,节节败退,伤亡惨重,士气濒临崩溃。
最终,所有不甘臣服、仍怀揣着复辟旧梦或是单纯恐惧帝国清算的残兵败将、贵族宗室、以及部分南方士族武装,如同被洪水驱赶的蚁群,仓皇地退守到最后几座他们自认为最坚固、最不可能被攻破的堡垒之中。
这其中,尤以“临渊城”为最。
此城坐落于大泽之畔,背靠万丈绝壁,正面城墙高厚无比,引大泽之水形成宽阔浩渺的护城河,仅通过三道巨大的水闸与外界水路相连,素有“铁壁锁江,飞鸟难渡”之称。城内粮草军械囤积甚众,足够支撑数年。所有溃退下来的联军残部,几乎都龟缩于此,使得这座原本宏伟的巨城,此刻更像是一个拥挤、混乱、且充满绝望情绪的巨大囚笼。
城头之上,“韩”字大旗与旧朝的龙旗在夹杂着水汽和硝烟味的风中无力地飘动。守城主将,正是从“磐石寨”败退至此的老将韩洪之子——韩彻。他年轻气盛,不似其父那般老谋深算,却极重名誉,对旧朝有着近乎愚忠的执念,加之对帝国杀父破家之仇的刻骨怨恨,使他成为了城中主战派最坚定的核心。
此刻,韩彻身披重甲,手按剑柄,目光阴鸷地扫视着城外那一片黑压压、秩序井然、却散发着令人窒息压迫感的帝**营。帝国的玄龙旗帜如同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少将军,”一名头发花白、身穿旧朝官袍的老臣颤声开口,他是逃至此地的某位宗室家老,“帝国兵锋之盛,器械之利,非人力可敌……磐石寨、龟背屿前车之鉴不远……是否……是否该考虑……”
“考虑什么?投降吗?”韩彻猛地打断他,声音尖厉,眼中布满血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韩家世代深受皇恩,岂能屈膝事贼?况且,那江辰小儿,弑君篡国,凶残暴戾,我等若降,岂有活路?不过是引颈就戮罢了!”
他猛地一挥手臂,指向城外:“看看!他们再厉害,能飞过这万丈绝壁吗?能填平这百里大泽吗?能瞬间摧毁我这高厚无比的城墙吗?只要我们万众一心,据险死守,拖下去!拖到他们师老兵疲,拖到北方生变,拖到天时地利在我!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他的话慷慨激昂,试图激励周围那些面色惶恐、眼神闪烁的将领和士兵。但回应他的,却大多是躲闪的目光和低沉的寂静。一线生机?更多的人看到的是绝路。帝国的飞艇每日在头顶盘旋,将那恐怖的“眼睛”投向城内每一个角落。帝国的巨舰偶尔会出现在远方的水天相接处,那低沉的汽笛声如同丧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城外那些日夜不停修筑的、越来越近的炮兵阵地和古怪工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末日的临近。
城内的景象,比城头更加不堪。大量的溃兵和逃难而来的贵族、富户挤满了 每一个角落,秩序混乱,摩擦不断。粮仓虽然充实,但坐吃山空的感觉和外界完全断绝的压力,让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谣言四起,有的说帝国研制出了能瞬间摧毁整座城墙的新式武器,有的说水源已被投毒,有的说主战派准备拉全城人陪葬……一种绝望的、歇斯底里的情绪在滋生。
夜里,常常能听到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声,以及醉醺醺的士兵毫无意义的争吵斗殴声。白昼,人们抬头望天,看到那缓缓飘过的帝国飞艇,眼神中已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混合着麻木、怨恨,甚至是一丝诡异的期待——期待这该死的围城早日结束,无论以何种方式。
帝国中军大帐内,气氛却显得从容不迫。
张崮大将军听着各路侦察情报的汇总,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城内守军约五万,但成分复杂,人心惶惶。粮草预计可支一年,但柴薪不足,且士气低落。”
“飞艇观测到,敌军多次试图夜间派出小船,均被我巡逻炮艇驱离或击沉,突围可能性极低。”
“我工兵旅已完成对主要进攻方向的坑道掘进三分之一,重型臼炮阵地即将构筑完毕。”
“很好。”张崮点头,“陛下有旨,此战不仅要胜,更要尽可能减少我军伤亡,减少对城市的破坏,以利日后统治。困兽犹斗,其势虽凶,却也最易自伤。传令下去,围而不打,并非怯战。”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望着远处那座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孤城。
“第一,飞艇每日不间断侦察,将城内布防、粮仓、水源、军营等重要目标详细绘图分发各军。”
“第二,炮兵部队,每日不定时进行骚扰性炮击,无需追求战果,但要让他们时刻紧绷神经,不得安宁!尤其夜间,更要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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