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云家院子里就已经人影攒动,忙碌开了。
昨日云旌红着小脸,带着掩不住的欢喜,正式向家人宣布了他与李宴清两情相悦,李家今日便会请媒人上门提亲的消息。
这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云家漾开了层层喜悦的涟漪。
这不,一家子人心里都惦记着这件大事,天不亮就自发地起来了。
云大山拿着大扫帚,将本就干净的院子又仔细清扫了一遍,连角落里的青苔都恨不得擦洗一遍。
钱桂花指挥着自己的另外三个儿子。
老大云峰擦拭着堂屋的桌椅门窗,务求一尘不染。
老二云岭将院里晾晒的杂物归置得整整齐齐。
老三云岳则被派去门口守着,随时通报实况。
就连年纪最小的云瑶,也像只快乐的小蝴蝶,跑来跑去,帮着阿娘把待客用的茶具、果盘一一摆放妥当。
每个人都换上了平日里舍不得穿的新衣,浆洗得挺括,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洋溢着既紧张又期盼的笑容。
这可是他们家旌哥儿的大日子,万万不能失了礼数。
云旌也破天荒地没有赖床,几乎是在钱桂花第一声轻唤时就睁开了眼睛。
他心跳得有些快,躺在被窝里,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嘴角就忍不住向上弯。
今天,可是他的宴清哥哥来提亲的日子呢!
他利落地起身,打开自己的小衣柜,挑拣了半天,最后选了一身浅青色、领口绣着细密缠枝纹的崭新衣衫,既不失礼,又衬得他愈发肤白如玉。
对镜梳妆时,他拿出了昨日李宴清送的那条水红色发带,那鲜艳欲滴的颜色,衬着他乌黑柔软的发丝和耳后那点朱砂痣,果然极配,更添了几分明丽动人。
他左看右看,满意地点点头,嗯,宴清哥哥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另一边的李家,同样是灯火通明,起得比云家还要早。
柳林昨晚乍一听到自家那闷葫芦儿子带回来的消息时,惊得差点打翻了手里的针线篮。
他是知道宴清对旌哥儿心思的,却没想到这臭小子不声不响,去了一趟深山,卖了趟猎物,回来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不仅带回了厚实的银钱和一些稀罕物件,竟然连终身大事都一并敲定了,目标还是他从小惦记到大的、村里顶顶好的旌哥儿。
这可真是一鸣惊人!
柳林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旌哥儿那孩子,长得跟年画里的仙童似的,性子也乖巧伶俐,他打心眼里喜欢。
要不是自己早年身子亏损,只得了宴清这一个孩子,他何尝不想要个香香软软的小哥儿或女儿来疼?
如今眼看这准儿婿就要进门,他这心里,真是比喝了蜜还甜。
“阿爹,你们好了吗?”
屋外传来李宴清压低了却依旧难掩急切的催促声,这已经是今早第……柳林都懒得数第几次了。
“好了好了!别催了!催命似的!”柳林没好气地朝外喊了一句,手上整理衣襟的动作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一旁,李宴清的父亲李发财,如今更多被人称为李木匠,笑呵呵地拍了拍柳林的肩,低声哄道:“林哥儿,别跟他置气,小心气坏了身子。那小子是高兴坏了,心里着急。想当年我去你家提亲前,不也激动得一宿没合眼,天没亮就在你家院外转悠了?”
柳林想起年轻时旧事,脸上微热,嗔怪地瞪了李木匠一眼:“哼,你们爷俩,一个德行!”
话虽如此,那点子被催出来的火气倒也消散了。
说起来,自家这闷儿子能像他爹一样,对心上人这般上心,也是好事。
“就你话多!”柳林整理好衣衫,“去,把我那根青色的新发带拿过来。”
“哎,好嘞!”李木匠应得爽快,转身就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心存放的木盒,里面正是他前两日去镇上卖木器时,特意给柳林挑的一根质地很好的青色发带。
他走到柳林身后,没有直接将发带递过去,而是熟练地接过柳林手中的木梳,替他重新梳理了头发,动作轻柔而仔细,最后用那根青色发带,挽了一个利落又好看的发髻。
柳林安静地坐着,透过模糊的铜镜看着身后男人专注的神情,嘴角微微扬起。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自家汉子这份沉默的体贴。
一家人收拾停当,李宴清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蓝色新衣,更显身姿挺拔。
他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礼物。
有上好的五花肉、两坛醇香的老酒、从府城带回的精致布匹和茶叶,还有特意给云旌买的、包装精美的各式糕点。
李木匠和柳林也各自拎着备好的礼盒。三人带着穿戴一新、笑容满面的王媒婆,一行人浩浩荡荡,却又难掩紧张期待地朝着云家走去。
云家院子里,云岳一直伸着脖子往路口张望,远远看到那一行人的身影,立刻像只灵活的兔子般蹿回堂屋,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地喊道:“来了来了!爹,娘,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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