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提亲说定之后,云家和李家便正式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备婚阶段。
一个月后的定亲礼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家人都想着要办得体面又热闹,尤其是李宴清,更是恨不得将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云旌面前。
这日,李宴清将一个大大的、沉甸甸的钱袋郑重地交到了柳林手中。
“阿爹,”他语气恳切,“这里面是置办婚礼的银子,您和阿父有经验,劳烦你们多费心,帮着操持准备。需要置办什么,该走什么礼数,您二位看着办,不用省着。”
李宴清顿了顿,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我……我这两天想带旌哥儿去镇上,定做婚服。”
柳林接过那分量不轻的钱袋,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自家这闷儿子,平日里话少得像金子,可做起事来却如此周到踏实,对旌哥儿更是掏心掏肺地好。
他拍了拍李宴清结实的手臂,笑道:“放心吧,傻小子,交给阿爹,保准给你把这婚事办得妥妥帖帖、风风光光!”
“绝不会委屈了咱们旌哥儿。”
“你呀,就安心带着旌哥儿去选他喜欢的料子,做最合身的婚服。”
得了阿爹的保证,李宴清心下稍安。
隔日,天清气朗,他便早早赶着家里那辆半旧的驴车,来到了云家接人。
云旌今日特意打扮过,穿着一身簇新的湖蓝色衣衫,衬得小脸愈发白净,乌黑的头发用那根月白色的发带束着,清爽又俊俏。
他坐在微微颠簸的驴车上,看着身边赶车之人挺拔的背影,心里像是揣了只欢快的小鸟,扑棱着翅膀。
“宴清哥哥,我们是要去‘锦绣坊’吗?我听说他们家的料子最好,绣娘的手艺也最精细。”云旌的声音里带着雀跃。
“嗯。”李宴清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闻言微微侧头,目光柔和地落在云旌脸上,“去最好的那家。”
他的旌哥儿,值得用最好的。
镇上的“锦绣坊”是方圆几十里最有名的成衣铺子。
一进门,各式各样的布料便晃花了人眼,绸的、缎的、纱的、棉的,颜色更是从鲜艳到素雅,应有尽有。
掌柜的见李宴清气度不凡,云旌又容貌出色,一看就是未婚的小夫夫,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可是要看成衣还是选料子?我们这儿新到了一批江南的软烟罗和云锦,颜色正,质地好,做婚服是再合适不过了。”掌柜的舌灿莲花,忙不迭地让伙计将几匹最华美的料子搬了出来。
大红的云锦上织着暗金色的龙凤呈祥图案,在光线下流转着华贵的光泽。
正红色的软烟罗轻薄如雾,上面用金线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并蒂莲,精致非常。
还有稍厚重些的蜀锦,颜色饱满,触手生温。
云旌看得眼花缭乱,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那些光滑冰凉的缎面,眼里满是喜爱,却又有些犹豫不决,下意识地看向李宴清。
李宴清对布料一窍不通,但他会看云旌的表情。
他见云旌的目光在那匹织金云锦和绣花软烟罗上流连的时间最长,便直接对掌柜的道:“这两匹,拿近些看看。”
掌柜的连忙照办。
李宴清拿起那匹云锦,在云旌身前比了比,厚重的锦缎更显庄重大气。
又拿起那匹软烟罗,轻盈的材质衬得云旌愈发灵秀飘逸。
“喜欢哪个?”李宴清低声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云旌看了看云锦,又摸了摸软烟罗,小脸上满是纠结:“都好看,云锦大气,软烟罗灵动。宴清哥哥,你说哪个好?”
李宴清看着他为难的小模样,心里软成一片,想也没想便道:“都喜欢就都做。一套正式拜堂穿,一套敬酒或者日后重要场合穿。”
“啊?那也太破费了!”云旌连忙摇头,做一套上好的婚服已经要花不少银子了。
做两套,他想都不敢想。
“不破费。”李宴清语气坚定,直接对掌柜的道,“就这两匹,量尺寸吧。”
他记得府城那些大户人家,嫁娶时似乎都不止一套礼服。
他的旌哥儿,自然也要有。
掌柜的喜出望外,连声应着,赶紧叫来店里手艺最好的老师傅给云旌量尺寸。
量体时,李宴清就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时不时补充一句:“腰这里可能还会细一点,他最近好像清减了。”
“袖子稍微做长一丝,他怕冷。”
直把老师傅都逗笑了,连连保证一定做得合身又保暖。
云旌则被他这些话闹得面红耳赤,心里却甜得冒泡。
定好婚服,交了不菲的定金,约定好取衣日期,两人走出“锦绣坊”时,已近正午。
李宴清看着云旌依旧兴奋的小脸,柔声道:“饿不饿?带你去吃‘八宝楼’的招牌菜。”
“八宝楼?”云旌眼睛一亮,那是镇上最有名的酒楼,他只听哥哥们提起过,还从未去过呢!
“嗯。”李宴清借着衣袖的遮掩小心地牵着他的手,穿过熙攘的人群,朝着酒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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