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忆境的风是“隔”的。不是远,是像裹了层透明的膜,把每个人都隔在自己的世界里——小羽刚踏上境土,就见广场上的“人”都在“独坐”:有个穿灰袍的老丈,蹲在块灰石旁,手在石面上摸来摸去,石是普通的灰石,没有焦痕,没有暖,是他们仿造的“假焦痕石”,可老丈摸得认真,像在摸真的;有个妇人坐在自家门槛上,怀里抱着块旧帕子,帕上绣着淡得看不清的焦纹,她盯着帕子,不说话,不抬头,连风吹动帕角都没反应;最让人心疼的是个小孩,躲在棵枯树下,怀里抱着个空陶碗,碗里什么都没有,他却捧着碗,嘴一动一动,像在吃什么,“娘的焦面包,真香……” 是他的“忆壳”在骗他,碗是空的,娘的面包早凉了三百年。
这“膜”就是“忆壳”——是忆觉塔底“忆壳石”凝的,石是淡橙色的,埋在塔前的土下,石面泛着柔和却冰冷的光,比忆疼石更“静”:它不挑疼忆,不放大暖忆,只把“最安稳的回忆”凝成壳,裹在人身上,壳里是“只有娘和焦面包”的世界,壳外的暖、互动、当下,全被隔在外面。居民们自愿裹着壳,因为“壳里的回忆不会变,不会疼,不会凉”。
“别碰他们的壳,会让他们不安的。” 个轻得像呼吸的声音传来。是寂忆境的守塔人阿寂,他的身上也裹着层半透明的忆壳,壳上能看见淡淡的焦面包纹——是三百年前他娘给他烤面包的影,娘笑着把焦边递给他,这个画面被忆壳石凝成了壳,他裹了三十年,壳越来越厚,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壳里的空气更安稳”。他手里攥着块小木板,板上刻着三道焦纹,是娘最后给他刻的,藏在壳里,不敢拿出来碰真的焦香:“忆壳石的力越来越强,壳里的回忆越来越‘真’,他们怕出来,怕看见壳外没有娘,没有焦面包,只有冷……”
林渊的石刀往地上一插,刀身的痕亮了,却被层淡橙的光裹着——是忆壳石在“隔”刀上的暖,不让九境的觉渗进来。他指了指阿寂壳上的焦纹:“壳里的焦纹没有暖,没有香,是死的;真的焦面包有暖,有香,是活的,焦香能融了这壳。” 话音刚落,小羽把块刚烤好的焦面包往阿寂的忆壳旁放——面包的焦香飘出来,像缕暖线,缠在壳上,壳上的焦纹竟慢慢亮了点,阿寂的呼吸顿了顿:“我……好像闻见了香?不是壳里的假香,是暖的,有点烫……” 他的壳晃了晃,半透明的壳上,裂开了道细缝。
广场上的忆壳也跟着晃了晃。那个抱空碗的小孩,鼻子动了动,往焦面包的方向探了探头,怀里的空碗竟映出了真面包的影——影是暖的,焦纹清晰,小孩的手碰了碰碗壁,突然“呀”了声:“碗里的面包……是热的?” 他的忆壳上,裂开了道缝,缝里漏出点笑,是壳外的暖,渗进去了。
“别扰了他们的安稳!” 忆觉塔的塔门突然开了,寂忆长老从里面走出来,他的忆壳最厚,像层硬壳,壳上刻满了焦面包纹,密密麻麻,是他三百年里所有关于娘的回忆,“壳里的世界不好吗?没有失去,没有冷,娘永远在烤面包,面包永远是焦的,暖的!” 他的手里握着块“忆壳石碎片”,碎片能加固忆壳,谁的壳裂了,他就往谁的壳上贴:“你们走!别用‘真’来打破他们的‘安稳’!” 他把碎片往小孩的忆壳上贴,刚碰到缝,小羽的焦面包突然飞过来,落在碎片上——面包的焦香渗进碎片,碎片的淡橙光竟褪了,变成暖黄,小孩的忆壳缝不仅没合,反而更大了,小孩伸手摸了摸真面包,笑出了声:“是真的!娘的面包,焦边是糙的,暖的!”
小羽赶紧把陶灶往假焦痕石旁挪,灶火旺起来,焦香更浓了,飘向那个摸假石的老丈——老丈的手刚碰到假石,石面竟泛出暖黄的光,假石上慢慢显出三道焦纹,是三百年前居民们刻的真纹,被忆壳石盖了,现在被焦香唤醒了。“我记着了!真的焦痕石,是暖的,焦纹是凹凸的,不是假石的冷!” 老丈的忆壳“咔嚓”响了,裂开了大半,他伸手摸了摸灶火,暖的,摸了摸焦面包,糙的,眼泪落下来:“娘烤的面包,就是这个暖,这个糙,我裹在壳里,忘了真的暖是什么样……”
苏轼打开松脂袋,把松脂膏往阿寂的忆壳缝上抹——松脂沾着触觉的暖,刚碰到缝,壳就融了点,露出阿寂手里的小木板:“这木板的焦纹,是娘刻的,真的焦纹,要摸着手感,闻着香,才是活的!” 阿寂的手颤了,把木板贴在焦面包上,木板的纹和面包的纹合在一起,壳突然“哗啦”碎了,他摸着真的焦面包,哭了:“我记着了!娘递面包时,手是暖的,面包的焦香里有麦味,不是壳里的假香,是真的……”
李清照掏出牵丝绣,绣线里裹着通感虫的腺液,沾着焦面包的香,往妇人的旧帕子上缠——绣线刚碰到帕子,帕上的淡焦纹突然亮了,映出妇人娘的影:娘坐在灶前,教她绣焦纹,说“绣要用心,暖要贴身,以后想娘了,就闻闻焦香,摸摸绣线,娘就在身边,不是在壳里”。妇人的忆壳裂了,她抱着帕子,摸了摸小羽递来的焦面包,笑了:“是娘的味,帕子的绣线软,面包的焦边糙,都是真的,我不该躲在壳里,忘了娘说的‘暖要贴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