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觉境的风是“沉”的。不是重,是像浸了水的棉,裹着化不开的疼——小羽刚把陶灶放在广场角落,就见个穿灰袍的妇人扑过来,不是要面包,是要盖灶火:“别烧!烧了灶,就会想起娘走的那天!” 妇人抱着空灶哭,灶是冷的,灶膛里积着灰,可她一看见火,眼泪就止不住,“娘就是在这灶前烤面包时倒的,面包还焦着,她就没再起来……”
广场上的人都在“回避”:有个老丈摸着块裂了的木牌,指节发白,却不敢碰牌上的刻痕——是他爹当年给她刻的“焦纹牌”,刻到一半从凳上摔下来,断了腿,从此木牌成了“疼的印”,他藏了三十年,今天被风吹出来,却只敢摸边缘;有个小孩看见小羽手里的焦面包,突然往人群后躲,捂着耳朵喊“别拿过来!焦香会让我想起娘没吃完的面包,她走了,面包凉了……”;连塔下的“忆疼露”摊子,掌柜的都低着头,露是淡红色的,装在裂了口的陶瓶里,是用忆觉塔底“忆疼石”的雾熬的,喝了能“放大疼忆,不忘过往”,可居民们不知道,疼忆放得越大,暖忆就缩得越小,塔底的忆疼石是淡红色的,埋在土下,石面泛着刺眼的光,比失记石更熬人:它不擦记忆,不搅记忆,只“挑”——挑出痛苦的碎片,像放大镜一样照,让“娘走的疼”盖过“娘笑的暖”,让“面包凉的冷”压过“面包焦的香”。
“别给他们面包,会勾起疼的。” 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是忆觉境的守塔人阿忆,他手里攥着把断齿的木梳,梳齿上刻着三道焦纹,梳背有个模糊的笑脸——是三百年前他娘给他梳头发时用的,娘说“这焦纹是‘暖’的印,笑脸是‘笑’的印,不管以后想起什么疼,摸着梳齿的凹凸,摸着笑脸的软,就不会忘了‘娘给你梳头发时,是笑着的’”。可现在,梳背上的笑脸正慢慢淡成红色,像被疼忆染了,阿忆的手不停地摩挲梳背,却不敢碰那三道焦纹:“忆疼石的力越来越强,暖忆像被埋在红雾里,我现在一摸焦纹,就先想起娘走的疼,忘了她笑的暖……”
林渊的石刀往地上一插,刀身的痕亮了,却泛着淡红——是忆疼石在“染”刀上的觉痕,把九境的暖忆都罩上了疼的色。他指了指阿忆手里的木梳:“笑脸没全褪,焦纹还在,说明‘暖忆没消失,只是被疼盖住了’,焦香的暖,能把红雾冲散。” 话音刚落,小羽突然把焦面包往阿忆的木梳旁放——面包的焦香飘出来,梳背上的笑脸竟慢慢显了点黄,阿忆的手抖了抖:“我……我好像记着了!娘梳头发时,梳齿蹭着我的头皮,暖暖的,她笑着说‘阿忆的头发软,要梳慢点’……” 他说出“笑”字时,广场上的居民们突然停了停,那个躲面包的小孩,偷偷探出头,闻了闻焦香,眼睫颤了颤。
“又在骗自己!” 忆觉塔的塔门“吱呀”开了,忆疼长老走出来,他手里握着把“疼刻刀”,刀身是淡红色的,沾着“疼忆露”,刀尖是忆疼石的碎末做的,“记着暖有什么用?暖会淡,疼才不会忘!只有记着娘走的疼,记着面包凉的冷,才是真的没忘娘!” 他抬手用刀尖往阿忆的木梳上描,刚碰到笑脸,梳背上的黄就淡了,阿忆的眼神突然暗了:“我……我刚才记着的是疼,对吗?娘走的时候,梳掉了我的头发,很疼……” 长老冷笑,刀尖往那个探出头的小孩指:“你闻焦香,是不是想起娘没吃完的凉面包?疼不疼?” 小孩的脸白了,又躲回人群,捂着嘴不敢哭。
小羽突然走过去,把焦面包放在妇人抱着的空灶上——面包的焦纹贴在灶膛边,灶火竟“轰”地冒了起来,不是冷的,是暖的,火里映出的不是娘倒的影,是娘笑着翻面包的暖影:娘蹲在灶前,手里拿着木铲,把焦边的面包递过来,说“阿娘,焦边最香,你先咬一口”。妇人的哭声停了,盯着火里的影,伸手碰了碰灶火,不烫,是暖的:“我……我记着了!娘烤面包时,总把焦边先给我,她的手沾着面粉,摸我的头,暖暖的,不是倒下去的疼……” 她的手刚碰到焦面包,灶火里的暖影更清晰了,广场上的淡红雾,竟散了点。
苏轼突然打开松脂袋,把熬成膏的松脂往老丈手里的裂木牌上涂——松脂沾着触觉宇宙的暖,刚碰到裂痕,牌上竟慢慢显出一行淡字:“阿爹刻这牌,是想让你记着,烤面包时要笑着翻面,别像我,刻牌时摔了,还笑说‘没事,疼过就忘,暖要记着’”。老丈的手颤了,摸着牌上的字,眼泪落下来:“我记着了!爹刻牌时摔了,却笑着把牌递给我,说‘以后你烤面包,就看着这牌,记着爹的笑,别记着爹的疼’……” 木牌的光漫开,老丈身边的淡红雾也散了,露出他手背上的旧疤——是当年帮爹捡木牌时蹭的,那时爹笑着给她吹,说“疤是记,记着暖,不是疼”。
李清照掏出牵丝绣,绣线里裹着通感虫的腺液,沾着焦面包的香,她把绣线往阿忆的木梳上缠——绣线刚碰到梳背的笑脸,笑脸突然亮了,映出阿忆娘梳头发的暖影:娘坐在凳上,阿忆趴在她腿上,木梳梳过头发,娘唱着“梳啊梳,梳出笑脸,疼是风,暖是阳”。阿忆的眼泪落下来,摸着梳齿的焦纹:“我记着了!娘走的那天,最后给我梳了头发,说‘阿忆,以后自己梳,记着娘的笑,别记着娘的走,笑比疼长’……” 木梳的光漫开,广场上的淡红雾越来越淡,居民们的头,慢慢抬起来,有的看向灶火,有的看向木牌,有的看向焦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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