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刺骨的冰冷,混杂着泥沙和铁锈的味道,灌入口鼻,将我从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强行拉扯出来。
意识如同沉船后的浮木,艰难地浮出水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被敲碎后又勉强拼接在一起。眼前一片模糊,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耳边持续不断的、哗啦啦的水流声。
我……还活着?
我挣扎着想要移动,却发现身体沉重得不听使唤,正半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流中,被一股不大的力道缓缓推动。我似乎正躺在一道地下河的浅滩上。
记忆如同破碎的胶片,疯狂涌入脑海:废弃处理池、能量爆炸、“幽影”冰冷的枪口、红隼决绝的扑击、还有那场天崩地裂的坍塌……
红隼!她在哪里?!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让我猛地激灵一下,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剧烈的眩晕和疼痛让我几乎再次昏厥,但我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我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河道,水流不算湍急,但冰冷彻骨。光线极其微弱,来自河水中某些发光微生物和头顶岩壁缝隙中透下的、不知是真是假的些许天光。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矿物质气息。
我正处在河道边缘的一处碎石滩上。身后是崩塌下来的、堆积如山的岩石和金属残骸,彻底堵死了来路。前方,河道蜿蜒曲折,通向未知的黑暗。
没有红隼的身影。
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是为了救我,才缠住“幽影”的……在那场毁灭性的坍塌中,她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我。是我太弱小了,一直依赖着她的保护,最终却……
不!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检查自身的状况。防护服早已破烂不堪,多处撕裂,冰冷的河水正不断渗入。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淤青,但奇迹般地,似乎没有致命伤。最严重的可能是左小腿,一阵阵钻心的疼,可能骨折了。
右臂的印记依旧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在默默滋养着受损的身体,减缓着疼痛。我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还能动。精神力因为之前的过度透支而枯竭,头脑依旧针刺般疼痛,但似乎没有伤及根本。
我还活着,而且……是孤身一人。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孤独。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没有红隼的指引和战斗力的庇护,我就像一个婴儿被扔进了狼群。
但我必须活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红隼可能尚存的一线生机,更为了揭露“守望者”内部的阴谋,阻止“樽”组织的疯狂计划!
我艰难地挪动身体,完全爬出河水,靠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后面。寒冷让我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口,保持体温,然后找到出路。
我撕下破损防护服里相对干爽的内衬,勉强包扎了腿上最深的伤口,用找到的碎石和一根扭曲的金属条做了个简易夹板固定住疑似骨折的小腿。每动一下都疼得冷汗直流。
做完这一切,我已经虚脱得几乎再次昏过去。饥渴和寒冷如同两条毒蛇,啃噬着我的意志。
水……至少有水。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捧起地下河水,虽然味道古怪,但至少能缓解干渴。食物则毫无头绪。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丝力气,我开始思考下一步。河道是唯一可见的路径。向上游走,是崩塌的死路。只能向下游前进,希望能找到通往地面的出口,或者……其他生机。
我拄着一根捡来的粗壮金属管作为拐杖,一瘸一拐地沿着河滩,向下游方向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异常痛苦和缓慢。黑暗和寂静如同巨大的帷幕笼罩着四周,只有水声和我粗重的喘息声作伴。
孤独和恐惧被无限放大。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只是一刻钟,我的体力再次到达极限。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找个地方蜷缩起来等死的时候,右臂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但清晰的脉动!
不是对能量的感应,也不是警示危险,而是一种……引导?
我停下脚步,集中精神感受。那脉动如同指南针,指向河道一侧的岩壁。我顺着指引望去,发现那里似乎有一个被藤蔓和苔藓半遮掩的、不起眼的裂缝。
印记的脉动在这里变得最强。
里面有东西?还是出路?
我犹豫了一下,但印记持续的引导给了我一丝希望。我用金属管拨开藤蔓,裂缝勉强可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深吸一口气,我挤了进去。裂缝内部比想象中要深,蜿蜒向下。走了大约几十米,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能量波动?
我加快脚步(尽管每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终于挤出了裂缝尽头。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水潭,潭水清澈,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的微光。而水潭的中心,竟然生长着一株小巧的、形态与之前那朵“唤魂花”有几分相似,但颜色是纯净的乳白色、气息也温和无数倍的奇异植物!它轻轻摇曳着,散发出令人心神宁静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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