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总坛的晨雾还未散尽,李瑁已站在议事堂的窗前,手里捏着三份辞呈。宣纸的边角被指尖捻得发皱,上面的字迹却笔锋分明——三份辞呈,分别来自护民部的骑射教头、百草堂的首席药农,还有文宣部专司画谱的画师。
“赵教头被漠北的突厥部落请去当骑射总教习,说给的薪俸是咱们的三倍;老药农要去岭南投奔儿子,那边新开了家药铺,缺个懂行的掌事;画师被波斯的琉璃工坊挖走,说要去学‘玻璃画’,回来开宗立派。”周先生捧着账簿,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都是实打实的骨干,说走就走了。”
李瑁转过身,目光扫过墙上那幅“万国江湖会”筹备图,图上标注着各国参会队伍的路线,其中赵教头原本负责的“骑射展演”板块还空着。“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他指尖在辞呈上敲了敲,“但这股风气不能长。昨日收到西域分坛的信,说那边有五个年轻弟子被大食的商会勾走了,说跟着商队跑买卖,比在联盟里‘守摊子’强。”
赵虎刚从锻造坊回来,身上还带着火星子,闻言把锤子往案上一搁:“这帮小子眼皮子太浅!大食商会给的那点好处,能比得上联盟里的历练机会?去年派去波斯的队伍里,三个弟子回来就升了教头,这难道不比跑买卖强?”
“问题就出在这。”苏婉恰好从药圃回来,裙角沾着露水,“咱们总说‘江湖历练长本事’,可年轻人要成家、要糊口,本事不能当饭吃。赵教头在咱们这领的月钱,养家都紧巴巴,突厥人给三倍,换谁不动心?”
李瑁点头,将辞呈折好塞进袖中:“苏医师说到了根上。去账房看看,把近三年的月钱账本取来。周先生,你再统计下各分坛的人才缺口,标清楚哪些是急需补上的。”
不多时,账房捧着厚厚的账本进来,泛黄的纸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李瑁一页页翻着,眉头越皱越紧:“护民部教头月钱一贯五,波斯商队的护卫都给到两贯;百草堂的药农月钱一贯二,岭南药铺开价两贯……是咱们疏忽了,只想着让大家‘讲侠义’,忘了大家也要‘过日子’。”
“那咋办?”赵虎急道,“总不能把联盟的家底都掏出来发月钱吧?去年办万国江湖会,库房里的银子本就见底了。”
“有办法。”李瑁指着账上的“商路护卫费”一项,“去年咱们帮波斯商队护了半年的路,他们欠着五千两护卫费还没结;还有天竺那边,戒日王答应给的‘医经翻译费’,也该催一催了。把这些账收回来,先给核心弟子的月钱提三成,教头级别的提五成。”他顿了顿,又道,“再开个‘江湖工坊’,让铁剑门的人打些防身短刃,百草堂配些常用药膏,托哈曼的商队销到西域去,赚的钱专款专用,全当大家的‘福利银’。”
周先生在旁速记:“月钱调整、开工坊……还有吗?”
“还有‘前程’。”李瑁走到“万国江湖会”的图前,在空白处画了个圈,“这次会开完,从各分坛选二十个年轻弟子,跟着波斯的雄鹰盟去学‘镔铁锻造’,跟着天竺的御医学‘瑜伽疗愈’,回来后直接升成‘教习’。告诉大家,在联盟里,不光能赚钱,还能学真本事、见大世面。”
苏婉补充道:“我再加一条,在百草堂设‘师徒制’,老药农带新弟子,出师后给发‘行医牌’,凭牌能在联盟的药铺当坐堂医师。这样老的留得住,新的也有奔头。”
赵虎眼睛一亮:“那我也在铁剑门搞‘淬火传习班’,学满三年能独立锻剑的,联盟出钱给他们开个小铁匠铺,算联盟的分号!”
说干就干。三日后,联盟贴出告示,月钱调整的消息刚传出去,就有西域分坛的弟子托人带话,说“不跑商队了,想回来跟着学波斯锻造术”。李瑁让人把那五个弟子的名字记在“外派学习名单”上,又让文宣部把赵教头他们的辞呈压了下来,只说“赵教头去漠北交流骑射术,三个月就回来”——他怕实话传出去,又勾起一波“出走潮”。
可光靠“钱”和“前程”还不够。李瑁发现,那些被大食商会勾走的弟子,多半是觉得“联盟规矩太多,不如跟着商队自由”。他索性让人把各分坛的“规矩簿”都收回来,亲自删改。删去了“弟子不得与外商私下交易”这类死规矩,改成“与外商交易需报备,联盟可提供担保”;把“每月需向分坛报备行踪”,改成“三个月报一次平安即可”。
“规矩是为了护着大家,不是为了捆着大家。”他对各分坛坛主说,“就像给马套缰绳,太紧了马会惊,太松了会跑丢,得恰到好处。”
改完规矩,又办起“忆昔会”。每月十五,让老弟子讲讲当年联盟刚成立时,大家凑钱买第一柄剑、第一味药的事;让从波斯回来的弟子说大漠里如何互相背水喝,从天竺回来的讲如何合力对付瘴气。“咱们是江湖人,江湖人最讲‘情分’。”李瑁在第一次“忆昔会”上说,“钱能让人来,情能让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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