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秋意已浓,江湖联盟设在西市的商号前却排起了长队。百姓们拎着布帛、药材,等着用货物兑换联盟发行的“便民票”——这票子可在联盟的义学、药铺抵用开销,原本是为方便贫苦人家设的善举,此刻却成了某些人牟利的工具。
李瑁站在商号对面的茶楼上,看着账房先生偷偷给一个富商塞了叠厚厚的票子,那富商递过去的布帛明显短了尺量,账房却眼都不眨地盖了章。秦风在一旁低声道:“查了三日,这商号的管事王奎,借着兑换票子的由头,用劣质药材换走了百草堂的上品当归,转手卖给了长安的药铺,至少赚了三百两银子。”
李瑁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杯沿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自联盟规模扩大,各地分坛、商号、工坊日渐增多,资源流转也愈发频繁,**的苗头便悄悄冒了出来——有人虚报采买开销,有人克扣赈灾物资,甚至有分坛长老将义学的田地偷偷佃给豪强,中饱私囊。
“先把王奎拿下。”李瑁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连同那账房,一起带回总坛审问。”
秦风领命而去,茶楼上只剩下李瑁一人。他望着商号前那些踮脚等待的百姓,想起半月前在江南分坛,鲁匠人抱怨新造的机关零件总被偷换,用劣质铁料充数;想起苏婉说,发往岭南的药材里,竟掺了过半的枯草。这些事像细密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江湖联盟能走到今日,靠的是“侠义”二字,若是被**蛀空了根基,再坚固的机关、再快捷的信鸽,也护不住这面大旗。
回到青城总坛时,王奎已被押在议事堂。他跪在地上,头埋得很低,身上那件绣着联盟标记的绸缎长衫,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王奎,你掌管长安商号三年,当初是谁举荐你的?”李瑁坐在长案后,声音平静却带着威压。
王奎身子一颤:“是……是属下当年在怒蛟帮时,秦帮主举荐的。”
“秦沧举荐你,是因你曾在洪水里救过三个孩子,说你有仁心。”李瑁拿起案上的账册,“可你看看这账本——上个月采买的棉布,每匹报五两银子,实际只花了三两;义学的粮米,你用陈米充新米,差价全进了自己腰包。这些,就是你的仁心?”
账册被扔在王奎面前,上面的朱笔批注密密麻麻,全是影阁查证的贪腐证据。王奎的脸瞬间惨白,瘫在地上说不出话。
“盟主,饶命啊!”账房先生哭喊着磕头,“都是王管事逼我的!他说要是不照做,就把我妻儿卖到窑子里去!”
李瑁看向秦风:“查他妻儿的下落,若真被胁迫,安顿好他们。”又转向王奎,“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奎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盟主!我为联盟卖命三年,跑断了腿,凭什么只能拿那点月钱?那些豪强一顿饭就花百两银子,我捞这点算什么?”
“这就是你贪腐的理由?”李瑁猛地拍案,案上的茶杯震得跳起来,“联盟的月钱虽不多,却足够你养家糊口!你忘了长安城西的张老丈?他儿子在义学读书,每次见到你都要作揖,说‘多谢王管事让俺娃有书读’——你拿着克扣义学的钱去买良田时,对得起那些孩子吗?”
王奎被问得哑口无言,终于瘫软在地,泪流满面。
当日傍晚,李瑁在总坛广场召开大会。七十二门派的掌门、分坛管事、商号掌柜齐聚一堂,王奎被押在台中央,他的罪状被一一宣读,从虚报开销到倒卖药材,桩桩件件都听得众人咬牙切齿。
“王奎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败坏联盟名声,按盟规,当废去武功,逐出联盟,永不得踏入青城半步!”李瑁的声音传遍广场,“他贪墨的三百两银子,从家产中追缴,全数用于长安义学的修缮!”
王奎被拖下去时,人群中响起一片叫好。但李瑁知道,这远远不够。
“从今日起,联盟设立‘清议堂’,专司监督贪腐之事。”李瑁高声道,“清议堂由玄尘道长牵头,各门派各派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老参与,直接对我负责。任何人,哪怕是我李瑁,若有贪腐行为,清议堂都可弹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另外,在各分坛、商号设立‘鸣冤鼓’,任何人发现贪腐行为,都可击鼓举报,联盟承诺为举报人保密,查实后还有奖赏!”
台下的掌门们纷纷点头。铁剑门的赵毅朗声道:“盟主此举大快人心!我铁剑门愿将所有采买账目公开,接受清议堂查验!”
“怒蛟帮也一样!”秦沧粗声附和,脸上满是羞愧,“王奎是我举荐的,是我识人不明,甘愿罚俸半年!”
大会结束后,李瑁留下清议堂的长老们议事。玄尘道长捻着长须道:“光有监督还不够,得从根上断了贪腐的念头。老道建议,在百艺堂开一门‘廉政课’,讲讲历代清官的故事,也说说那些因贪腐覆灭的门派,让弟子们从小就明白‘廉耻’二字。”
“玄尘道长说得是。”李瑁点头,“另外,所有采买、赈灾、工程,都要‘双人记账’,一个管事,一个监事,账目需两人同时签字才能生效。重要物资的流转,还要用影阁的密符做标记,防止被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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