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秋意渐浓,武学书院的银杏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沈青玄刚把边境戍堡的竣工账册锁进铁柜,就见丐帮的小乞儿抱着个破碗冲进来说:“沈先生,外面都在传……说咱们联盟的商队在西域掺沙子卖盐,还抢了回纥人的羊群!”
破碗里垫着张揉皱的黄纸,上面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说联盟借戍堡之名囤积粮草,想趁冬天抬高市价。沈青玄捏着纸的手微微发紧,纸上的墨迹还新鲜,显然是刚写的——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出现类似的谣言了,前两次说五毒教的草药有毒,说少林的禅茶掺了泻药,每次都闹得人心惶惶,直到商队带回实证才渐渐平息。
“把钱长老请来。”沈青玄的声音沉了下去。铁柜的铜锁映着他眼底的冷意,这绝非寻常市井流言,字里行间都透着刻意煽动的痕迹,尤其是那句“联盟想当江湖皇帝”,像极了去年被击溃的“幽冥教”的口吻。
钱长老踩着满地银杏叶进来时,腰间的钱袋叮当作响。他掏出个油布包,里面裹着三枚不同的令牌,都是从散布谣言的人身上搜来的:“您看这个,令牌上刻着半截骷髅头,跟幽冥教的信物一个路数。今早西城的盐铺老板说,有个瞎眼的算命先生总在铺子前念叨‘盐里有沙,联盟黑心’,被弟子按住后,从他袖管里掉出这个。”
令牌是黑铁铸的,边缘锋利,刻着的骷髅头只有左半边,眼眶里嵌着颗绿豆大的黑石。沈青玄想起去年围剿幽冥教总坛时,教主尸身上就挂着块完整的骷髅令牌,当时以为余孽已清,看来是漏了网的鱼。
“李盟主呢?”钱长老擦了擦令牌上的灰,“得让他知道这事,这些人明显是冲着联盟来的。”
此时的李瑁正在西市的联盟总号,看着伙计们清点刚到的西域香料。波斯商人哈桑正指着一筐安息香比划:“这批货比上次的好,你们的商队在焉耆遇袭时,香料撒了一地,他们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把货抢回来——那些说抢羊群的鬼话,连三岁孩子都不信!”
话音未落,就见几个回纥牧民举着弯刀冲进铺子里,为首的汉子脸上带着伤,腰间的箭袋空着:“你们的人杀了我的弟弟!还烧了我们的帐篷!”他手里攥着块染血的布料,上面绣着联盟商队的团花标记,“这是从他尸体旁捡到的!”
李瑁接过布料,指尖抚过绣线——针脚松散,团花的花瓣歪歪扭扭,明显是仿造的。真正的联盟绣品都是峨眉弟子所绣,针脚细密如鱼鳞,绝不会如此粗糙。“汉子,你弟弟在哪遇害的?”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我们的商队昨日刚到长安,队伍里没有回纥人,更没去过你们的帐篷。”
哈桑忽然指着汉子的靴子:“这是漠北的沙砾,你们的草场在河西,怎么会沾这种沙子?”汉子脸色一白,攥着布料的手松了松。李瑁趁机道:“带我去看看你弟弟的尸体,还有遇袭的帐篷,若真是联盟弟子所为,我亲手斩了他给你赔罪。若不是……”他目光扫过汉子身后的牧民,“就得查查是谁想挑唆咱们的交情。”
跟着牧民往城外走时,哈桑悄悄拽了拽李瑁的衣袖:“这些牧民看着不对劲,刚才有个小子往西边使眼色,那边是废弃的窑厂,说不定有埋伏。”李瑁点点头,让随行的唐门弟子放出三只信鸽,分别送往最近的戍堡、丐帮分舵和长安县衙——信鸽腿上绑着的竹管里,装着半截骷髅令牌的拓片。
废弃窑厂的断壁残垣上爬满了枯藤,风一吹呜呜作响,像有人在哭。所谓的“尸体”根本不存在,帐篷也是破破烂烂的旧物,地上的“血迹”凑近了闻,竟有股铁锈味。李瑁弯腰捻起一点“血渍”,在指尖搓了搓:“这是用铁屑混羊血弄的,骗得了牧民,骗不了行家。”
话音刚落,断墙后突然射出三枚毒镖,镖尖泛着青黑色。哈桑惊呼着拽开李瑁,镖擦着李瑁的肩头钉进旁边的树干,树皮瞬间冒出黑泡。“是幽冥教的‘腐骨镖’!”随行的执法弟子拔剑出鞘,“去年有三个师兄就是中了这镖,骨头都烂了!”
七个黑衣人从断墙后跃出,每人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眼睛,手里的弯刀上刻着骷髅纹。为首的人冷笑一声:“李瑁,没想到吧?教主早就留了后手,你们建戍堡挡我们的路,开商队断我们的财路,今日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瑁的剑已出鞘,剑身映着满地碎瓦:“去年你们用毒箭射杀平民,用活人炼药,以为换个地方就能洗白?”他的剑风带起地上的铁屑,“联盟的规矩里,第一条就是斩尽邪魔,看来是时候清干净了。”
打斗声惊动了附近的巡逻兵。当县衙的捕快带着弓手赶到时,七个黑衣人已被制服,其中三个被镖尖上的倒钩挂住,疼得直哼哼。从他们怀里搜出的密信上,用朱砂画着进攻路线:先造谣动摇人心,再嫁祸挑起冲突,最后趁联盟分兵应对时,袭击江南的武学书局——那里正在印刷新版《江湖总志》,收录了幽冥教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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