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初雪落了三日,礼官院的铜炉里燃着上好的银骨炭,暖意透过雕花窗棂漫到街面。郑虔正伏案校订《国宴仪轨》的最终定稿,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不同于宫廷仪仗的脚步声——那脚步轻捷沉稳,落地时带着不易察觉的劲力,像是踏在云端却又稳稳生根。
“郑侍郎,故人来访。”门房的通报声刚落,三道身影已立于阶下。为首者青衫磊落,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正是三年前曾在长安街头仗义执言的华山派掌门岳长风。他身后跟着两位老者,一位背负铁笔,手按腰间令牌,是掌管江湖牒文的“天枢阁”阁主魏先生;另一位身着布衣,袖口露出半截药锄,竟是百草谷谷主苏墨卿。
郑虔连忙起身相迎,目光扫过三人腰间的鎏金令牌——那是李瑁亲设的“江湖议事牌”,持牌者可直入长安议事。“三位掌门远道而来,莫非是为《江湖传承录》的修订之事?”
岳长风拱手笑道:“正是。去年殿下在洛阳提出‘武学传正道,文脉续江湖’,我等回去后便着手整理各派典籍。如今初稿已成,特来呈请殿下过目,顺便商议下月在泰山举办的‘传承大会’。”他解开背上的紫檀木匣,里面整齐码放着三十余卷蓝布封皮的卷宗,封面上“华山派传承录”六个字,笔力遒劲,正是岳长风亲笔。
说话间,李瑁已闻讯而来。他接过卷宗随手翻开,只见首卷详细记载着华山派的起源、历代掌门名录,甚至附有开山祖师的手植古松图谱;次卷则是武学心法,除了核心的《紫霞功》,还特意标注了“练至第三重需辅以内息吐纳图”,旁边用朱砂画着清晰的经络走向;最末一卷竟是“门规辑要”,其中“不可恃强凌弱”“需护佑一方百姓”等条目,旁注着与大唐律例相合之处。
“岳掌门用心了。”李瑁指着“门规”一卷笑道,“这‘遇灾年需开仓济民’一条,与朝廷的‘义仓法’不谋而合。可见江湖与朝堂,本就该是相辅相成。”
苏墨卿上前一步,递上百草谷的卷宗:“殿下请看,我谷将历代验方与朝廷太医院的《千金方》对照,增补了七十余种治外伤的草药图谱。去年关中大旱,弟子们带着新制的‘清暑散’助地方官府赈灾,正是得益于这医武相融的法子。”
李瑁翻看时,发现其中不仅有药方,还有“医者八德”的训诫,旁边贴着一张弟子们在灾区义诊的画像——画中百草谷弟子身着青衣,在烈日下为灾民施针,身后站着维持秩序的县衙差役,军民相得,一派祥和。
“这才是江湖该有的样子。”李瑁合上卷宗,目光转向魏先生,“天枢阁掌管江湖牒文,近来各派弟子的传承考核,可有什么新见闻?”
魏先生取出一本厚厚的登记簿:“回殿下,自去年推行‘传承考核制’,已有十七派完成弟子选拔。像武当派要求入门弟子需先读《论语》百遍,少林增设‘医术课’,连向来孤僻的绝情谷,也开始教弟子们辨识农桑,说是‘练武先学谋生,免得日后为盗’。”他指着登记簿上的朱批,“这些都是各派掌门亲写的考核评语,殿下请看这处——丐帮少帮主乔峰,考核时不仅棍法出众,还能默写《农桑要术》中的‘抗旱法’,被长老们评为‘文武兼修’。”
李瑁闻言颔首:“武学是筋骨,文化是血脉。只练筋骨易成凶徒,独守血脉难御外侮。传令下去,凡通过传承考核的弟子,可凭天枢阁牒文入各州官学旁听,地方官府不得阻拦。”
这话让三人眼睛一亮。岳长风抚掌道:“殿下此举,可比赐金封爵更得人心!去年华山派有个弟子叫林平之,自幼好读书,却因是武人子弟不得入官学。若能让他去长安国子监旁听,将来必能成为文武双全的栋梁。”
议事正酣时,内侍来报:“殿外有西域昆仑派使者求见,说带了本派的《昆仑秘录》,想与朝廷太学的《西域图志》核对山川图谱。”
众人移步前厅,见来者是位高鼻深目的胡商打扮者,正是昆仑派长老阿古拉。他献上的《昆仑秘录》是羊皮卷,上面用汉、吐蕃、突厥三种文字记载着西域山道,标注着何处有险滩、何处可避风雪。“早年我派弟子护送商队,常因地图有误迷路。去年与鸿胪寺的官员核对后,更正了十八处山道标记,如今丝绸之路上的商队,十有**会来我派请向导。”阿古拉说着,卷起羊皮卷露出背面——那里竟贴着一张朝廷颁发的“丝路护商”奖状。
李瑁看着满堂卷宗,忽然笑道:“既然各派都已整理好传承典籍,不如由天枢阁牵头,编纂一部《江湖总集》。武学篇由各派宗师合订,文化篇请国子监学士批注,再附一张‘江湖与朝堂对应职司图’,让百姓明白江湖门派护一方安宁,与官府保境安民,本是一体两面。”
魏先生连忙取出纸笔记录:“殿下这主意好!比如少林的‘戒律院’对应朝廷的刑部,丐帮的‘分舵’类似各州驿站,标注清楚了,既能让江湖人知法度,又能让百姓懂侠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