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城外的护城河,秋水带着寒意潺潺流淌。李瑁站在临时搭建的望楼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枚从安禄山亲卫身上缴获的青铜令牌——令牌正面是狰狞的狼头,背面却刻着一行极小的字:“禄山亲军,月钱十贯”。这是昨日柳轻烟从城中传回的“战利品”,摩挲着冰凉的令牌,李瑁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狼头纹路的凹凸,也摸到了叛军内部那道难以弥合的裂痕。
“殿下,范阳城内又起冲突了。”周明匆匆登上望楼,靴底带起的尘土落在石阶上,他手中攥着刚破译的密信,信纸边角因用力而发皱,“安思顺的侄子安守忠,因不满安禄山克扣粮饷,带着三千人在西市与亲卫营火并,据说砍死了亲卫营的校尉,现在整条街都堵满了人,刀光都映到城墙上来了。”
李瑁低头看向手中的令牌,背面“十贯”二字被摩挲得发亮。他早已算准,安禄山的私心是叛军最大的破绽——亲卫营皆是他的同乡,月钱是其他部队的三倍,军械粮草优先供应,连铠甲的铁片都比平卢军厚上三分。这种**裸的偏袒,就像埋在火药桶里的引线,只需一点火星便能引爆。
“系统,分析叛军当前的内部矛盾点。”李瑁在心中默问,目光掠过城下连绵的营帐,范阳城像一头困在平原上的巨兽,城墙垛口后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那是不同派系的叛军在来回巡逻,却彼此提防。
【数据显示:叛军内部已形成三大派系——安禄山亲卫营(范阳嫡系)、安思顺部(平卢旧部)、安庆和残部(渔阳降兵)。矛盾主要集中在:1. 粮饷分配不均(亲卫营月钱是其他部队的三倍,冬季棉衣亲卫营每人两件,平卢军却十人分一件);2. 指挥权争夺(安思顺不满安禄山让其子安庆余节制平卢军,认为自己资历更深;安庆和则因是降将,部众常被嫡系欺压);3. 投降派与死战派对立(渔阳降兵多是被迫入伙,私下与唐军有联络,遭嫡系严密监视,积怨已久)。】
【建议:针对不同派系,实施差异化打击,加剧内耗。亲卫营贪财,可散布“安思顺私藏粮草”的流言;平卢军重情义,可伪造安禄山密令“借平卢军首级向契丹换援兵”;渔阳降兵盼归乡,可承诺“降者发放路费,返乡后免三年赋税”。】
李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令牌抛给周明:“把这个给史思明,让他照着令牌上的字迹,写十封‘安禄山斥责安思顺私吞粮饷’的信,用箭射进安思顺的军营。再写二十封‘安思顺抱怨待遇不公’的信,故意‘遗失’在亲卫营的营房外。”
周明刚要转身,又被李瑁叫住:“让丐帮弟子扮成挑夫,混进西市,见人就说‘昨晚亲卫营拉走了三大车粮草,说是要运给安禄山的老家,根本不管咱们死活’。对平卢军的人多说‘安将军跟着安禄山出生入死,如今连侄子都快养不活了’,对渔阳兵则叹口气说‘听说唐军在城下开了粥棚,降兵都能领两个馒头’。”
“属下明白!”周明快步离去,望楼内只剩下李瑁与呼啸的风。他俯身看向沙盘,手指在范阳城的西市、北门、东门三点重重一点——这三处今夜将是乱局的起点。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缓缓罩住范阳城。西市的酒肆里,几个“挑夫”模样的丐帮弟子正围着酒桌叹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邻桌的平卢军士兵听见:“唉,刚才路过亲卫营的粮仓,好家伙,新到的小米堆得跟山似的,咱们平卢军的弟兄却只能喝稀粥,这世道……”
邻桌的平卢军士兵攥紧了拳头,其中一个忍不住拍了桌子:“他娘的!老子跟着安将军打了五年仗,现在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争吵声,原来是亲卫营的士兵要强占西市的粮铺,说是“安禄山有令,全城粮草归亲卫营统管”,粮铺老板不依,被一拳打翻在地。
“反了他们!”平卢军士兵们瞬间炸了锅,纷纷抄起身边的扁担、酒壶冲出去,与亲卫营扭打在一起。混乱中,不知是谁点燃了粮铺的账本,火星溅到旁边的干草堆上,“轰”的一声,火焰冲天而起,映红了半个夜空。
安思顺正在北门营房里清点军械,听闻西市火并,刚要派人去弹压,却见一个亲兵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举着一封箭书:“将军!亲卫营射来的!”信上是模仿安禄山笔迹的斥责:“安思顺私藏粮草,意图不轨,着即夺其兵权,交安庆余处置!”
“放屁!”安思顺气得浑身发抖,将信纸揉成一团。他本就对安庆余节制自己心怀不满,此刻见“安禄山”要夺他兵权,怒火中烧:“好个安禄山,用完就扔!弟兄们,咱们不替他卖命了!”他当即下令紧闭北门,拉起吊桥,与范阳城内彻底隔绝。
与此同时,东门的渔阳降兵正围着两个“逃兵”打扮的丐帮弟子打听消息。“唐军真的给降兵发馒头?”一个渔阳兵咽了咽口水,他已经三天没吃过饱饭了。“何止啊,”“逃兵”咂咂嘴,“我那同乡降了唐军,昨天还托人捎信,说不仅有馒头,还发了回乡的路引,再过两天就能到家收麦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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