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墨者 第79章 齐国残韵：稷下的回响

在东海之上，原本波涛汹涌、惊涛骇浪的黑色海洋，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这片海洋因为“归墟”潮汐的影响，曾经化作了一片人间炼狱，无尽的黑暗和恐怖笼罩着这片海域。

然而，就在这片黑色海洋的中央，一道皎洁而悲壮的光芒突然升起。那是公孙灵儿，她宛如海上的明月一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辉。她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但她的决心和勇气却如同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海洋。

公孙灵儿毫不犹豫地使出了她的舍身一击，这一击汇聚了她全部的力量和生命。她的身体在光芒中渐渐消散，仿佛与这片海洋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季风在影月最后残影的启示下，也倾尽全力发出了一道混沌之力的攻击。这道攻击蕴含着他内心深处的情感和意志，如同雷霆万钧，震撼着整个海洋。

当公孙灵儿的舍身一击与季风的混沌之力攻击相遇时，整个海洋都为之颤抖。黑色的海水被这两股强大的力量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光芒与黑暗交织，力量与意志碰撞，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最终，在公孙灵儿和季风的共同努力下，这片黑色海洋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原本汹涌的海浪逐渐恢复了平静，黑色的海水也慢慢褪去，露出了清澈的蓝色。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天空之中，那只巨大而邪恶的血色眼睛，发出一声不似任何已知生物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恶毒怨念的凄厉嘶鸣，缓缓地、不甘地闭合，最终……消失在了那道正在慢慢愈合的时空裂缝之后。

旗舰“蓬莱号”之上，那个身体早已半人半魔的大方士徐巿，也在这股足以净化神魂的力量冲击之下，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蜡烛般，化为了一滩漆黑的灰烬，只留下那枚冰蓝色的“玄冥寒晶”，在甲板之上，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翻涌的黑色泥沼，渐渐变回了蔚蓝。狰狞的海怪，也如同失去了力量的源泉般，纷纷沉入海底。一场足以毁灭整个舰队，甚至……可能波及整个东方海域的末日浩劫，似乎……终于以一种惨烈无比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

然而，对于季风他们而言，战斗……却远未结束。

他们的那艘由“息壤之核”所构筑的“玄武战舟”，在承受了“归墟”意志的最后一击之后，也终于……不堪重负，彻底解体，化为了无数的碎石，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季风、素心、石头和阿蛮，以及……他们拼死从“童子船”上救下的，那仅存的数十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童男童女，都如同暴风雨中的落叶般，漂浮在几块残破的船板之上，被冰冷的海水浸泡着，在茫茫的大海之上，随波逐流。

公孙灵儿，那个在最后关头，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也为天下苍生，守住了最后一轮明月的女子，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那片璀璨的光芒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片光芒如此耀眼，以至于人们无法直视，只能透过指缝间的缝隙，瞥见那一丝微弱的光亮。然而，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公孙灵儿的身影却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离去是如此决绝，没有丝毫的留恋和迟疑。她用自己的生命，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最后的一丝光明，却也将自己永远地埋葬在了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当光芒渐渐消散，人们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然而，此时的公孙灵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天地和无尽的哀伤。

季风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痛与……一种深深的疲惫。他紧紧地抱着素心，用自己那早已所剩无几的体温，去温暖她那因力竭而变得有些冰冷的身体。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那片在劫后余生的晨曦之中，显得异常平静，却又……埋葬了无数罪恶与冤魂的蔚蓝大海，心中……一片茫然。

他们……赢了吗？

或许吧。他们阻止了徐巿的阴谋，暂时击退了“归墟”的魔物，救下了一部分无辜的孩子。

但……他们也失去了一位……刚刚重逢的，重要的同伴。他们依旧……被困在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汪洋大海之上，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而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那个自称“鬼谷子”的神秘老者，此刻……也必然早已在咸阳，布下了更加致命的天罗地网，等待着他们。

“季公子……不要……放弃……”

就在季风的心神，即将被无边的疲惫与绝望所吞噬之际，怀中，传来素心那微弱却又异常坚定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那双虽然也同样写满了疲惫，但却依旧清澈如水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季风，柔声道：“我们……还活着。这些孩子……也还活着。只要……只要我们还活着，便……还有希望。”

她的声音，如同穿透了无边黑暗的第一缕晨光，瞬间……照亮了季风那颗早已变得有些冰冷和麻木的心。

是啊，他们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便……还有希望。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那三枚在经历了这场惊天动地的能量冲击之后，非但没有丝毫损伤，反而……散发出更加纯粹和强大的本源气息的信物。他又看了一眼那些虽然满脸泪痕，但眼神之中却依旧带着一丝对生的渴望的无辜孩童。

他知道，他不能放弃。

他缓缓地，将那枚……由影月的最后一滴眼泪所化成的，蕴含着至阴之力的冰冷泪珠，轻轻地，按在了自己那颗……因“炎狱之心”的存在而始终散发着灼热气息的心脏之上。

阴阳相济，水火既济。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凉而平和的奇异能量，瞬间传遍他的四肢百骸，让他那因神魂受创而几乎要沸腾的血液，渐渐平复。让他那因力竭而几乎要干涸的经脉，重新……充满了力量。

他终于……在影月最后的启示与素心不离不弃的守护之下，找到了那条……可以真正地平衡和驾驭这三股禁忌力量的，唯一的……道路。

……

也不知在海上漂流了多久，就在他们所有人都已精疲力尽，濒临绝望之际，远处的天际，终于……出现了一艘，挂着“四海归一”旗帜的，巨大的商船！

是苏代和白圭的人！

他们……竟然也在这片海域！

季风的心中，充满了警惕。但……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艘商船，在发现他们之后，便立刻靠了过来。船上，下来了数十名身手不凡的“渭水帮”帮众，以及……那位他们早已熟悉的，身形魁梧如铁塔的舵主——张横。

“季小哥！素心姑娘！你们……你们竟然还活着！”张横在看到季风和素心之后，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与……一丝发自内心的庆幸。

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立刻指挥着手下，将他们以及那些幸存的童男童女，都小心翼翼地接上了大船，并……为他们提供了最干净的船舱，最温暖的衣物，以及……最热气腾腾的食物和汤药。

“我们帮主……早已料到，徐巿此行，必有变故。故而……特意派小的，率领一支船队，在迷雾之海的外围接应。”在安顿好众人之后，张横才对着季风，抱拳道，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只是……我们也没想到，这其中的变故，竟然会……如此之大！季小哥你们……当真是……神人也！”

季风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张横，平静地问道：“苏先生和白先生，他们……现在何处？”

张横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他犹豫了片刻，才压低声音道：“帮主和白老板……他们，早已不在齐地了。他们……在琅琊港送别舰队之后，便立刻……动身，返回了关中。”

“返回关中？”季风心中一凛，“所为何事？”

张横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偷听之后，才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缓缓说道：“因为……咸阳，出大事了。”

……

数日之后，当季风他们乘坐着“四海商会”的商船，再次踏上齐国的土地之时，整个天下的局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始皇帝……驾崩了！

这位横扫**，一统天下，试图建立万世不朽功业的千古一帝，竟然……在他最看重的，寻访长生不老仙药的东巡途中，在返回咸阳的沙丘平台之上，离奇地……暴毙而亡！

消息传来，天下震动！

整个大秦帝国，都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混乱与……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之中。

中车府令赵高，联合左丞相李斯，矫诏篡改遗诏，赐死了本该继承大统的、正在北疆监军的皇长子扶苏，以及……大将军蒙恬。然后……扶持那个昏庸无能、残暴不仁的十八子胡亥，登上了帝位，是为秦二世。

一场……更加血腥，也更加……黑暗的政治清洗，在帝都咸阳，骤然拉开了序幕！

而与此同时，在广袤的六国故地，那些早已被压抑到极致的，反抗的火焰，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振臂一呼，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喊出了那句……足以令所有王侯将相都为之战栗的千古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天下……大乱！

“看来……苏代和白圭，他们……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

在一处位于临淄城郊的秘密据点之内，季风看着手中那份由“渭水帮”提供的，关于天下最新局势的绝密情报，声音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知道，始皇帝的暴毙，绝非偶然。这背后，必然……有那个自称“鬼谷子”的神秘老者，以及……苏代、白圭这些乱世棋手的影子！

他们……才是这场天下大乱的，真正的……幕后推手！

“季公子，”素心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担忧，“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我们……还要继续，去执行那个……与扁鹊先生的约定吗？”

她知道，季风与扁鹊的约定，是在事成之后，要将那卷《太乙九宫占》，彻底销毁。但如今……这卷足以推演天机，预测未来的神物，其价值……已然变得无可估量！

季风沉默了片刻，他看了一眼怀中那三枚……似乎正在因为天下气运的剧烈变化，而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能量波动的信物，又想起了影月和公孙灵儿，在临终前那充满了期盼与嘱托的眼神。

他缓缓地，却又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约定……自然要遵守。但……不是现在。”

“《太乙九宫占》，不仅仅是开启‘归墟’的钥匙，更……是墨家先贤留给我们的，足以‘利天下’的无上智慧。它……不应该被销毁，更不应该……沦为任何野心家争权夺利的工具。”

“它应该……被用在，最需要它的地方。”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了遥远的西方，那片……埋葬着无数秘密与罪孽的，帝都咸阳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我们……回咸阳！”

“回……回咸阳？！”石头和阿蛮闻言，都是大吃一惊，“师兄，你……你没搞错吧？！那里……现在可是天下最乱，也最危险的地方啊！”

“我知道。”季风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充满了自信与……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的笑容，“正因为那里最乱，所以……才最安全。也正因为那里最危险，所以……才藏着，我们想要的，最终的答案。”

“鬼谷子、苏代、白圭……他们这些棋手，都以为……自己才是执棋之人，都以为……我们，只是他们棋盘之上，身不由己的棋子。”

“那我们……便去这盘棋局的中央，去看一看，究竟……谁，才是这盘棋，最后的……胜者！”

“更何况……”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身旁，那位始终与他心意相通，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支持的素心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柔情与……一种早已确定的，生死不渝的誓言。

“我们……也该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