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墨者 第80章 阴阳家秘术：“奇技”的源头

齐国，临淄城郊，那座由“四海商会”提供的、戒备森严的秘密据点之内。

窗外，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窗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份由“渭水帮”用最快的速度从咸阳传来的绝密情报，如同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始皇帝的离奇暴毙，赵高与李斯的矫诏篡位，扶苏与蒙恬的含冤而死，以及……陈胜、吴广在大泽乡那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天下，彻底乱了。

那座看似坚不可摧、足以传之万世的大秦帝国，竟在短短数月之间，便已是烽烟四起，大厦将倾。

“看来……苏代和白圭，他们……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甚至……这一切，本就是他们棋局中的一部分。”季风看着手中那份写满了血腥与权谋的情报，声音沙哑地说道。他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对暴秦即将覆灭的快意，也……有对天下苍生即将再次被卷入无边战火的，深深的忧虑。

他知道，始皇帝的暴毙，绝非偶然。这背后，必然……有那个自称“鬼谷子”的神秘老者，以及……苏代、白圭这些乱世棋手的影子！他们……才是这场天下大乱的，真正的……幕后推手！他们成功地，将整个天下，都变成了他们博弈的棋盘。

“季公子，”素心看着他那双充满了血丝的、疲惫不堪的眼眸，眼中充满了担忧，“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我们……还要继续，去执行那个……与扁鹊先生的约定吗？”

她知道，季风与扁鹊的约定，是在事成之后，要将那卷《太乙九宫占》，彻底销毁。但如今……在这等乱世之中，这卷足以推演天机，预测未来的神物，其价值……已然变得无可估量！无论是对于哪一方诸侯，都将是……足以改变战局，奠定胜负的无上至宝！

季风沉默了片刻，他看了一眼怀中那三枚……似乎正在因为天下气运的剧烈变化，而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能量波动的信物，又想起了影月和公孙灵儿，在临终前那充满了期盼与嘱托的眼神。

他缓缓地，却又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约定……自然要遵守。但……不是现在。”

“《太乙九宫占》，不仅仅是开启‘归墟’的钥匙，更……是墨家先贤留给我们的，足以‘利天下’的无上智慧。它……不应该被销毁，更不应该……沦为任何野心家争权夺利的工具。”

“它应该……被用在，最需要它的地方。”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了遥远的西方，那片……埋葬着无数秘密与罪孽的，帝都咸阳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我们……回咸阳！”

“回……回咸阳？！”石头和阿蛮闻言，都是大吃一惊，“师兄，你……你没搞错吧？！那里……现在可是天下最乱，也最危险的地方啊！赵高和李斯正在大肆清洗异己，据说……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头落地！我们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知道。”季风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充满了自信与……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的笑容，“正因为那里最乱，所以……才最安全。如今，赵高与李斯忙于内斗，‘罗网’的精力，也大多被牵制在了朝堂之上，对于我们这些……早已被他们认定为‘丧家之犬’的墨家余孽，其监控……必然会相对松懈。”

“也正因为那里最危险，”他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所以……才藏着，我们想要的，最终的答案。”

“鬼谷子、苏代、白圭……他们这些棋手，都以为……自己才是执棋之人，都以为……我们，只是他们棋盘之上，身不由己的棋子。他们费尽心机，将我们引向东方，便是为了……在咸阳，完成他们最后的布局。”

“那我们……便偏不如他们所愿！我们便去这盘棋局的中央，去那座……被星舆图所标注的，墨家最后的‘火种’据点——始皇陵，去看一看，究竟……谁，才是这盘棋，最后的……胜者！”

“更何况……”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身旁，那位始终与他心意相通，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支持的素心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柔情与……一种早已确定的，生死不渝的誓言。

“我们……也该回家了。”

……

然而，在重返咸阳之前，季风知道，他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

那便是……彻底弄清楚，那个自称“鬼谷子”的神秘老者，他所使用的那种……可以操控水火，甚至……操控亡魂的诡异“奇技”，其……真正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他隐隐感觉到，那种力量，虽然与墨家的机关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其核心……却似乎，来自于另一个，更加古老，也更加……神秘的学派。

阴阳家！

季风想起了在稷下学宫“九星楼”中，那些关于阴阳家学派创始人——邹衍的记载。这位被誉为“谈天衍”的奇人，不仅提出了“五德终始”说，奠定了后世王朝更替的理论基础，更……对天地、宇宙、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有着极其深刻的研究。而那卷《太乙九宫占》，其本身……便是阴阳家推演天机、预测未来的不传之秘！

鬼谷子，必然与阴阳家，有着极深的渊源！

于是，他们再次利用“四海商会”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在齐鲁故地，艰难地寻访着……那些在“焚书坑儒”之后，幸存下来的，阴阳家的遗脉。

终于，在数日的寻访之后，他们从一个早已落魄的齐国旧贵族口中，得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

据说，在临淄城外，一座名为“观星台”的、早已荒废了数百年的古老天文台遗址之中，隐居着一位……性情古怪，学究天人，据说是邹衍最后一位，也是……最得意的关门弟子。

那人姓“月”，名“颐”，早已不问世事多年。

……

观星台，坐落于临淄城外的一座孤峰之顶。其建筑早已在数百年的风雨侵蚀之下，变得残破不堪，但那座用巨大的青石和青铜所构筑而成的观星主台，却依旧……顽强地屹立在山巅之上，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昔日齐国称霸东方，百家争鸣的辉煌与……荣耀。

当季风、素心和石头三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登上这座充满了历史沧桑感的观星台之时，都被眼前那……奇异而壮观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只见在观星台那宽阔的平台之上，并非如他们想象的那般荒草丛生，瓦砾遍地，而是……被人为地，改造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露天的……机关实验室！

无数……造型奇特，结构精密的，由青铜、水晶和各种不知名材质打造而成的天文仪器——浑天仪、圭表、星晷……等等，错落有致地摆放在平台的各个角落。而在平台的中央，更有一个……引动了地下水脉，构建而成的，巨大的水力驱动装置，正通过一套套复杂无比的齿轮和杠杆系统，驱动着那些巨大的天文仪器，缓缓地，模拟着日月星辰的运转轨迹！

而在那座巨大的浑天仪之下，一名身着白色长袍，须发皆白，面容却如同青年般光洁俊朗，眼神深邃得如同浩瀚星空，浑身散发着一股……既充满了出世的飘逸，又……带着一丝对宇宙奥秘的狂热探索精神的奇异男子，正……盘膝而坐，闭目凝神，仿佛早已与这方天地，与这满天的星辰，融为了一体。

他，便是……邹衍最后的弟子，月颐。

“三位……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月颐并没有睁开眼睛，他那平和而悠远的声音，却仿佛早已洞悉了他们的来意，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之中，响了起来。

季风心中一凛，他知道，眼前这位阴阳家的大师，其实力……恐怕远在他先前所遇到的任何一位高手之上！

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步，抱拳道：“晚辈墨家弟子季风，与同伴素心、石头，冒昧打扰前辈清修，实乃……有一事相求。”

他将他们在黔中地下工坊，以及……临淄无生堂，所遇到的那个自称“鬼谷子”的神秘老者，以及他所使用的那种诡异“奇技”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月颐。

月颐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古井无波，直到季风说完，他才缓缓地睁开了那双……仿佛蕴含了整个宇宙星辰的，深邃的眼眸。

“鬼谷……”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不屑，有愤怒，也有一丝……深藏的，同门相残的悲哀。

“他……终究还是……走上了那条，背弃了师门，也……背弃了天道的，邪路。”

“前辈……认得他？！”季风急切地追问道。

月颐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何止认得。他……本是我的……师兄。”

“什么？！”季风、素心和石头三人，再次被这惊天的秘闻，震撼得无以复加！

“我阴阳家，本源于道家，讲究‘顺天应时，敬畏自然’。”月颐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和……悲凉，“我师邹衍，更是以‘五德终始’之说，阐述了天地运转，王朝更替的自然规律，其本意，乃是希望后世的君王，能……顺应天道，施行仁政，而非……逆天而行，荼毒苍生。”

“然，我那位师兄，天纵奇才，无论是对阴阳术数，还是……对机关之术的领悟，都远在我之上。只可惜……他心性过于偏激，对力量的追求，也……过于执着。他不满于我阴阳家‘顺天应时’的被动，他认为……人，定能胜天！他试图……将我阴阳家‘沟通天地，引动五行’的秘术，与你们墨家那‘巧夺天工，改造自然’的机关之术，相结合，去……创造出一种，足以……真正地掌控天地，逆转阴阳的，终极的‘奇技’！”

“师父当年，曾屡次劝诫于他，言此举……有违天和，必遭天谴。然，他……早已被那力量的诱惑，蒙蔽了心智，最终……叛出师门，不知所踪。不想……他竟……真的成功了。”月颐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与……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梵音丧魂钟’，便是……他早年的‘杰作’之一吧。”月颐惨笑一声，“那并非是简单的声波攻击，而是……他利用墨家的机关，制造出一个可以发出特定频率的‘声源’，然后……再以我阴阳家的秘术，将那片空间之中，所有游离的‘死气’、‘怨气’、‘煞气’等负面能量，都强行地，凝聚、放大，并……附加在那声波之上！从而……达到一种，可以直接攻击和摧毁人神魂的，恐怖效果！”

季风和素心闻言，都是心中剧震！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那“梵音丧魂钟”的威力，会如此恐怖！也终于明白，为何……秦国，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墨家和阴阳家的核心秘术！

原来……这两种看似毫不相干的学派，其最高深的技艺，一旦结合，竟能……产生如此……毁天灭地的，化学反应！

“那……前辈，可有……破解之法？”季风急切地问道。

月颐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凝重：“鬼谷……我那位师兄，其才情之高，万古罕见。他所创造出的‘奇技’，早已……自成一派，阴阳相生，循环不息，几乎……毫无破绽。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用一种，比他更加纯粹，也更加……强大的，本源力量，去……强行地，打破他的能量循环！”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季风怀中那三枚……正在散发着奇异光芒的信物之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天意如此。你……便是那个，被选中之人。”

“这三枚信物，‘炎狱之心’，代表着‘阳’与‘生’；‘玄冥寒晶’，代表着‘阴’与‘死’；而‘句芒青藤’，则代表着……调和阴阳，衍生万物的‘木’与‘生命’。”

“鬼谷……他虽然夺走了‘玄冥寒晶’，但他……却无法真正地，将这三股力量，完美地融合。因为……他的心中，早已被‘力量’与‘毁灭’的**所填满，早已……失去了那份，属于‘生’的，‘兼爱’之心。”

“而你，”月颐的目光，变得异常的明亮和……期盼，“你……身负墨家‘兼爱’之念，又……有这位，身负道家‘自然’之心与‘祭灵一族’生命之力的姑娘相助。你们……才是真正能够，将这三股力量，完美融合，并……将其引导向‘创造’与‘守护’的，天选之人！”

他顿了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卷……用星辰之布包裹的，闪烁着淡淡银光的帛书，递给季风：“这是……我师邹衍，当年在观星之时，所偶然推演出的，关于那三枚信物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一种，或许可以，将它们的力量，暂时融合的……‘三才归元’阵法。”

“记住，”月颐的语气，变得异常的凝重，“鬼谷的最终目的，必然是……始皇陵！那里……不仅是秦国的龙脉所在，更是……一处，天然的，可以最大限度地放大‘归墟’之力的，巨大的……‘阴阳祭坛’！”

“他……想在那里，完成他那……逆天改命的，最后的……仪式！”

“你们……必须阻止他！否则……整个天下，都将……万劫不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