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伤口拆线那天,临河镇的码头飘起了细雨。李雪正给他换药,窗外忽然传来赵捕头的嗓门:“林先生!漕运总管来了,说要亲自谢你们!”
林辰的竹杖在门槛上顿了顿,声音隔着雨帘飘进来:“谢就不必了,让他把掺了毒的官粮处理干净,别再出岔子。”他转身走进屋,肩头的绷带早已拆下,只留下道浅疤,“陆衍来信说,京城那边查到无影阁和蛊毒派的背后,似乎有个专门炼毒的隐士在撑腰,这人住在百里外的迷雾谷,脾气古怪得很,医毒双绝,却从不轻易露面。”
沈砚正龇牙咧嘴地忍着换药的疼,闻言眼睛一亮:“那我们去找他?说不定能问出幕后主使是谁!”
“迷雾谷地势险要,常年瘴气弥漫,不是说去就能去的。”李雪用纱布轻轻裹住他的伤口,“而且隐士脾气古怪,未必愿意见我们。”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林辰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幕里,“那隐士若真医毒双绝,说不定见过你外婆。当年你外婆在南疆行医,与不少奇人有交情。”他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字条,“这是陆衍托人查到的,说迷雾谷的隐士姓孟,人称‘孟毒仙’,最擅长用毒,却也藏着不少失传的解毒方。”
三日后雨停,他们租了辆马车往迷雾谷去。越靠近谷口,空气越潮湿,路边的草木渐渐变得奇异——紫色的藤蔓缠着红色的毒蘑菇,叶片上的露珠坠落在地,竟冒出丝丝白烟。
“这里的植物都带毒。”李雪用银簪拨开挡路的草叶,簪尖立刻变黑,“瘴气里也有毒,大家多闻点艾草。”她从药箱里拿出艾草束,分给沈砚和林辰,“外婆说过,艾草能驱百毒,在瘴气里管用。”
马车在谷口停住,再往前就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窄路,马车进不去。沈砚跳下车,刚走两步就差点滑倒,路边的青苔滑腻腻的,沾在鞋上竟发出股杏仁味。“这青苔有毒!”他赶紧用艾草擦鞋,“闻着像苦杏仁,是氰化物的味!”
“看来孟毒仙把整个山谷都变成了毒阵。”林辰拄着竹杖在前开路,杖头的铜箍碰到路边的石头,石头竟“滋滋”冒起泡,“连石头都被他泡过毒液,真是步步惊心。”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窄路忽然开阔,出现片竹林,竹林深处隐约有座竹屋,屋前的空地上种着些奇花异草,红的像血,紫的像墨,一看就带着剧毒。竹屋门口坐着个穿灰袍的老者,背对着他们,手里正用镊子夹着只蝎子,往个陶罐里放。
“是孟毒仙吗?”李雪轻声问道。
老者没回头,声音像枯木摩擦:“擅闯迷雾谷者,死。”他手腕一翻,陶罐里飞出只毒蜂,直扑沈砚的面门。
沈砚早有防备,挥剑斩断毒蜂的翅膀,毒蜂落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我们是来求医的,不是来捣乱的!”他握紧短剑,警惕地盯着老者。
老者缓缓转身,脸上布满皱纹,唯独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毒的寒星。他上下打量着三人,目光在林辰的竹杖和李雪的银簪上停了停:“林老头的徒弟,还有李家的丫头?”
林辰拱手道:“晚辈林辰,见过孟前辈。家师常提起您,说您的毒术天下无双。”
孟毒仙冷笑一声:“他倒是会说话。当年他抢了我一株‘还魂草’,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的目光转向李雪的银簪,“这兰草簪是你外婆的?她还活着?”
“外婆已经过世了。”李雪的声音有些低,“晚辈此次前来,是想向您请教一种毒——化骨散,不知您是否知晓?”
孟毒仙的眼睛眯了眯:“化骨散?那是我三十年前玩剩下的东西。怎么?有人用这毒害人?”
沈砚把临河镇的事说了,孟毒仙听完,往陶罐里又扔了只蜈蚣:“是无影阁的人找过我,想买化骨散的方子,我没给。看来他们是自己瞎配的,药性不纯,否则你们哪能那么容易解。”
“前辈认识无影阁的人?”李雪追问。
“何止认识。”孟毒仙往竹椅上一靠,“他们阁主年轻时想拜我为师,我嫌他心术不正,没要。没想到现在竟跟蛊毒派搅在一起,用我的名头到处害人。”他忽然站起身,往屋里喊,“老婆子!沏茶!”
屋里走出个穿蓝布裙的老妇人,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杯茶,茶水是墨绿色的,飘着股奇异的香味。“这是‘醒神茶’,解瘴气的。”老妇人的声音很温和,与孟毒仙的刻薄截然不同,“别听他瞎咋呼,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孟毒仙瞪了她一眼:“多嘴。”
李雪端起茶杯,刚要喝,就被沈砚拦住:“这茶……没问题吧?”
老妇人笑了:“放心喝,里面放了点金银花,解百毒的。他呀,就是爱吓唬人。”
茶水下肚,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之前在瘴气里的憋闷感顿时消失了。林辰放下茶杯:“前辈既然知道无影阁的底细,不知能否告知他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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