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的秋阳带着草木的暖香,透过层叠的藤叶洒在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碎金。林辰走在最前面,竹杖叩击路面的声音规律而沉稳,杖头的铜箍映着光,与沈砚腰间藤甲的反光遥遥呼应。
“师伯,您看前面那片‘垂丝藤’!”沈砚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缠绕在老槐树上的藤蔓。那些藤条垂落如绿帘,梢头挂着串紫红色的浆果,晶莹剔透,“这是‘蜜果藤’,果肉甜得很,就是籽太多。”
李雪从药箱里翻出个藤编小篮:“摘点吧,路上解渴。”她刚要迈步,却听见垂丝藤的绿帘后传来阵极轻的啜泣声,细弱得像风中的蛛丝。
三人对视一眼,沈砚立刻将藤鞭握在手里,猫着腰往前挪了两步。林辰示意李雪退后,自己则捡起块石子,轻轻掷向绿帘——石子穿过藤叶,落在地上发出“嗒”的轻响,啜泣声戛然而止。
“有人吗?”林辰的声音放得极柔,“我们是路过的,不会伤人。”
绿帘晃动了两下,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他们。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髻绳是用红藤条编的,身上的粗布裙沾着泥,手里紧紧攥着半块啃剩的麦饼。
“你别怕。”李雪放缓脚步走过去,从药箱里取出块干净的帕子,“是不是迷路了?”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却咬着唇不肯出声。沈砚从行囊里掏出个藤编的小木马——是他昨晚歇脚时编的,马鬃用细藤丝做的,摇着尾巴说:“你看,这个给你玩。”
小姑娘的目光被小木马吸引,啜泣声渐渐停了。林辰注意到她的脚踝有些红肿,裙角还沾着几片“刺藤”的叶子——这种藤的叶缘有细刺,沾到皮肤会又痒又疼。
“是不是被刺藤扎到了?”林辰蹲下身,指着她的脚踝,“让这位姐姐给你看看好不好?”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脚。李雪轻轻卷起她的裤管,脚踝处果然起了片红疹,还有几个细小的刺埋在皮肤里。“别怕,很快就好。”李雪从药箱里取出个小巧的藤制镊子,镊子尖缠着软棉,小心翼翼地把刺挑出来,又抹上些浅绿色的药膏,“这是用薄荷藤汁做的,凉丝丝的,不疼了。”
药膏刚抹上,小姑娘就舒服地眯起了眼,小声说:“谢谢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林辰递给她颗蜜果藤的浆果。
“我叫阿绿。”小姑娘小口咬着浆果,含糊道,“我跟爹爹来山里采蘑菇,他让我在这等着,可是等了好久他都没回来……”她说着又红了眼眶,“我听见有野兽叫,就躲进藤帘里了。”
沈砚往四周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那边有新踩过的脚印,还有蘑菇篮子的碎片,应该是往山坳那边去了。”他蹲下来问阿绿,“你爹爹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爹爹穿蓝布衫,背着藤编的背篓,里面装着好多蘑菇,还有把柴刀。”阿绿掰着手指头数,忽然想起什么,“他说要去采‘血灵芝’,给娘治病。”
“血灵芝?”李雪皱眉,“那东西长在阴湿的崖壁上,附近只有‘断魂崖’有,那里地势险要,常有碎石滚落。”
林辰站起身:“沈砚,你带着阿绿在这儿等着,我和李雪去断魂崖看看。”
“不行!”沈砚立刻反对,“断魂崖我熟,去年采药去过,还是我带你们去!阿绿……”他看了看小姑娘,“要不我先送她去山下的村子?”
阿绿一听要分开,立刻抓住沈砚的衣角:“我不回去!我要等爹爹!”
李雪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带你一起去好不好?但你要乖乖听话,不许乱跑。”
阿绿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沈砚给的小木马,跟着他们往断魂崖走。沈砚走在最前面开路,用藤鞭拨开挡路的荆棘,时不时回头叮嘱阿绿:“踩着我的脚印走,这边石头滑。”
山路越来越陡,两侧的崖壁上挂满了垂落的“悬岩藤”,藤条又细又韧,像天然的护栏。林辰让阿绿抓住自己的竹杖,一步一步慢慢挪:“别怕,跟着我走,藤会护着我们的。”
快到断魂崖顶时,忽然听见崖下传来声闷响,紧接着是痛苦的呻吟。“是爹爹!”阿绿急得要往下冲,被沈砚一把拉住。
“别冲动!”沈砚趴在崖边往下看,只见崖下三丈处的平台上,一个穿蓝布衫的汉子正捂着腿哼叫,旁边倒着个翻了的藤编背篓,蘑菇撒了一地,“他摔下去了!腿好像伤着了!”
李雪趴在崖边看了看:“平台上有棵老松树,树干够粗,能系藤绳。”
沈砚立刻解下腰间的网藤,这网藤是用“铁线藤”和“水绫藤”混编的,又韧又结实。“我下去!”他把网藤的一端牢牢系在崖边的老树根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师伯,您帮我看着藤绳,李姑娘照顾好阿绿。”
“小心点!”林辰攥着藤绳,看着沈砚像只灵猴似的顺着崖壁往下滑,网藤在他手里收放自如,每次落脚都踩在凸起的岩块上,“脚踩稳了再松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