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把山路晒得暖烘烘的,林辰拄着竹杖走在最前,杖头叩击碎石的声音在山谷里荡开轻响。沈砚背着半篓刚采的野果,时不时往嘴里丢一颗,酸得眯起眼又咧开嘴:“师伯,您说这山里真有‘醉藤花’吗?李师姐说那花瓣泡的酒能治风湿,我娘的腿……”
“别急,”林辰回头看了他一眼,竹杖往左侧一片密匝匝的灌木丛指了指,“醉藤花喜阴,多半长在溪水边的石缝里。前面转过弯就是月牙涧,去那儿找找看。”
李雪拎着药箱走在中间,闻言笑着接话:“沈砚这孝心,比醉藤花还金贵。不过这花娇贵,得轻手轻脚采,碰坏了花瓣就没用了。”
三人说说笑笑转过山弯,月牙涧的景致豁然铺开——一脉清溪顺着石滩蜿蜒,水色碧透,映得水底的鹅卵石像撒了把碎玉。溪边丛生着半人高的灌丛,叶片上的露珠还没散尽,被阳光照得亮闪闪的。
“这地方不错!”沈砚放下背篓就要往溪边冲,却被林辰用竹杖轻轻一拦。
“慢着。”林辰的目光落在溪边一块被踩倒的灌丛上,那里的泥土有新鲜的翻痕,几根断枝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泥点,“这痕迹是新的,不像野兽踩的。”
李雪也凑近查看,指尖拂过断枝:“断口很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断的。而且你看,这泥点溅得不远,说明人没跑远,或许是摔倒了?”
话音刚落,溪涧下游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呜咽,细得像风擦过草叶,却清晰地钻进三人耳中。沈砚立刻绷紧了身子,从腰间解下藤鞭:“是人的声音!好像是个小姑娘!”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循着声音往下游走。溪水在这儿拐了个弯,形成一片深潭,潭边的石壁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老藤,呜咽声就是从藤丛后传出来的。
“有人吗?”李雪放缓脚步,声音放得极柔,“我们是路过的,能帮你吗?”
呜咽声停了片刻,随即响起带着哭腔的回应,细弱得像只受惊的雏鸟:“我……我在这儿……”
沈砚拨开垂落的藤条,只见潭边的岩石后缩着个小姑娘,约莫六七岁的样子,梳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发髻,浅绿的布裙下摆浸在水里,沾满了泥污。她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看见沈砚手里的藤鞭,吓得往后缩了缩,眼泪又涌了上来。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林辰拄着竹杖上前,刻意让竹杖落在地上发出沉稳的声响,好让她放松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小姑娘怯生生地抬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了看林辰手里的竹杖,又看了看李雪药箱上的红十字标记,小声说:“我……我跟阿爹来采草药,他让我在溪边等着,可等了好久他都没回来……我脚滑,掉进水里了……”
李雪立刻注意到她湿透的裙摆和发红的脚踝,蹲下身柔声问:“脚崴了吗?让姐姐看看。”
小姑娘犹豫着伸出脚,脚踝处已经肿起了个小包,皮肤被溪水里的碎石划破了好几道,渗着血珠。“疼……”她咬着唇,眼泪又要掉下来。
“没事的,姐姐给你处理一下就不疼了。”李雪打开药箱,取出干净的布巾蘸了溪水,轻轻擦拭她脚踝上的泥污,“这溪水干净,不怕感染。”她动作轻柔,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
“我叫丫丫。”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家在山外的溪云村,阿爹说采到‘血根草’就带我回家做糖糕……”提到糖糕,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里的光亮也暗了暗。
沈砚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往潭边的石壁上看了看:“血根草长在湿滑的石缝里,你阿爹该不会是……”他没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林辰拄着竹杖绕到石壁后,果然在一块松动的岩石旁看到半个踩空的脚印,旁边还散落着几株带泥的血根草,草根处沾着新鲜的石屑。“这边有情况。”他沉声道,“沈砚,你扶着丫丫,我和李雪去看看。”
“我也去!”丫丫立刻抬头,小手紧紧抓住沈砚的衣角,“我知道阿爹常去那边的石崖采草!”
沈砚看了看她肿起的脚踝,又看了看林辰,有些为难。李雪当机立断:“带上她吧,让她指路,我们走慢点。沈砚,你小心扶着她。”
沈砚解开背上的背篓,用藤条在篓沿编了个临时的坐架,小心翼翼地把丫丫抱进去:“坐稳了,掉不下去。”丫丫攥着篓沿,小声说了句“谢谢哥哥”,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石壁深处,生怕错过任何线索。
沿潭边的石壁往里走,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崖壁上的老藤愈发粗壮,像巨蟒般缠绕交错,遮得头顶只剩零星天光。丫丫忽然指着左前方一道窄缝:“阿爹说从这儿进去,里面的石缝里有好多血根草!”
那石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崖壁湿滑,长满了青苔。林辰先用竹杖探了探虚实,确认稳固后才侧身挤进去,李雪紧随其后,沈砚则抱着背篓,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碰着丫丫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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