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百草堂后院,日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点。沈念蹲在药圃边,小心翼翼地给新栽的藿香浇水,竹制的洒水壶里,清水混着少量腐熟的淘米水,是周鹤叔教的“天然肥”。
“这藿香要是长不好,下个月的祛湿茶就没原料了,”少年念叨着,指尖拂过叶片上的绒毛,“林辰哥说,江南的梅雨能把墙泡软,藿香得比别处多晒两个时辰太阳才行。”
阿默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正用归一剑的剑鞘碾着晒干的苍术。剑鞘与药材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苍术的断面泛着黄白的年轮,像藏着岁月的纹路。“影夫人的信说,江湖上最近不太平,有个叫‘毒影门’的帮派在倒卖假药,用木薯粉冒充茯苓,害了不少人。”
林辰从药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本被翻得起毛的《天下本草》,书页上的“茯苓鉴别法”被红笔圈了又圈。“木薯粉含毒,冒充茯苓入药,轻则呕吐腹泻,重则伤肝损肾,”他眉头微蹙,将书放在石桌上,“毒影门敢在江南地界作祟,怕是没把百草堂放在眼里。”
葡萄架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认药班的学生们正在晒药场分拣蒲公英,小石头举着朵毛茸茸的果球跑来:“林先生!这蒲公英的籽能种吗?我想种在我家院子里!”
林辰接过果球,轻轻一吹,白色的绒絮便乘着风飞向远处:“能种,等它落地生根,明年就能长出新的蒲公英。”他看着绒絮消失在巷口,突然道,“毒影门卖假药,根源是百姓认不出真药。我们得把《天下本草》里的鉴别法,编成更简单的歌谣,让人人都能记住。”
沈念眼睛一亮,立刻跑去取纸笔:“就像‘春日饮食歌’那样!比如茯苓——‘茯苓块,色白坚,断面纹细无沙点;木薯粉,色发黄,遇水发黏味带苦’!”
阿默碾苍术的手停了停,剑穗的珍珠在光线下闪了闪:“光有歌谣不够,得让他们见到真药。我们在百草堂门口摆个‘真假药材展’,把毒影门用的假药和我们的真药放在一起,让百姓自己看。”
“真假药材展”摆出来的那天,百草堂门口挤得水泄不通。长条桌上,左边摆着真药材:茯苓块洁白坚实,断面有细腻的纹理;当归根粗长,断面呈黄白色,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川贝母形如怀中抱月,顶端闭合如珠。右边则是毒影门的假药:木薯粉做的“茯苓”发黄发黏,用染料染过的“当归”气味刺鼻,山慈菇冒充的“川贝母”棱角锋利,带着毒性。
“难怪我男人吃了药更咳了,”个妇人拿起假川贝母,气得发抖,“药铺老板说这是‘新采的川贝’,贵得很,原来是毒草!”
林辰站在桌旁,拿着真茯苓给众人讲解:“大家看,真茯苓放在嘴里嚼,质地疏松,味淡微甜;假茯苓嚼起来发黏,还有股土腥味。记住这三点,就不容易被骗了。”
沈念带着孩子们,给围观的人分发印着鉴别歌谣的纸条,上面画着药材的简笔画,真药标红,假药标黑,一目了然。“爷爷,您看这画,”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踮着脚,指着纸条上的当归,“真当归的须子是黄棕色的,假的是黑的!”
人群里突然挤出个穿黑衣的汉子,恶狠狠地瞪着林辰:“你们敢坏毒影门的生意,是活腻了?”他说着就要掀桌子,却被阿默一把抓住手腕。
阿默的手指如铁钳,捏得汉子痛呼出声:“在百草堂门口撒野,问过我手里的剑吗?”归一剑虽未出鞘,剑鞘上的寒气却让汉子脸色发白。
“误会,误会!”旁边立刻有人打圆场,是本地的里正,“毒影门的人不懂事,林先生别跟他们计较。”他又转向黑衣汉子,“还不快滚!再在这里闹事,我报官了!”
汉子被阿默甩开,踉跄着跑了。围观的百姓却没散,反而围得更紧了,七嘴八舌地说要联名报官,让官府查封毒影门的窝点。
“报官是应该的,”林辰朗声说,“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自己得学会认药。就像田里的稻子和杂草,认得清,才能长得好;认得清药材真假,身体才能好。”
毒影门的窝点藏在城外的废弃窑厂,影夫人派来的人查到,他们不仅倒卖假药,还在私下炼制一种“**散”,用曼陀罗、附子等剧毒药材制成,专门用来抢劫商队。
“这伙人丧心病狂,”阿默擦拭着归一剑,剑刃在灯下泛着冷光,“得端了他们的窝点,不然迟早出人命。”
林辰看着桌上的假药样本,突然想起《天下本草》里的“解毒篇”,里面记载着曼陀罗中毒的解法:“曼陀罗毒能麻痹神经,需用绿豆、甘草、金银花煎汤灌服,再用针灸刺人中、涌泉穴。我们得备足解药,以防他们狗急跳墙。”
沈念把鉴别歌谣抄了几十份,让认药班的孩子们送到附近的村镇:“就算我们端了窝点,也得让百姓们学会自保。小石头说,他们村的药铺老板,最近也在卖‘便宜茯苓’,肯定是从毒影门进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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