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谷的春日总来得悄然。先是药圃边的迎春探出嫩黄的花骨朵,接着是溪边的柳丝染上浅绿,最后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甜丝丝的香气——那是苏晴新酿的桃花酒,封在陶罐里,埋在老槐树下,只等满月时开封。
沈念来谷里已半月有余,起初的怯生生渐渐褪去,像株吸足了阳光的幼苗,眉眼间多了几分活络。此刻他正蹲在药圃里,跟着林辰学辨认草药,小手捏着片紫苏叶,鼻尖凑上去闻了又闻。
“这个是紫苏,能治风寒感冒,”林辰握着他的手腕,教他翻折叶片,“你看背面是紫色的,正面带点青,揉碎了有股辛香。”
沈念跟着揉碎叶片,辛辣的气息窜进鼻腔,他皱了皱鼻子:“像哥哥练剑时用的醒神香。”
阿默恰好从谷外回来,听到这话,归一剑的剑穗轻轻晃动:“那是用紫苏和薄荷混的,下次教你配。”他肩上扛着捆新砍的竹子,是从后山竹林伐来的,打算给沈念搭个秋千。
“哥哥!”沈念立刻丢下紫苏叶,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过去,抱住阿默的腿,“今天学了什么?周鹤叔说你去镇上换了糖人,给我带了吗?”
阿默笑着从怀里掏出个用玻璃纸包着的糖人,是只威风凛凛的老虎:“给,不过得先认完今天的草药,不然苏晴姐姐要罚你喝苦药了。”
沈念噘着嘴接过糖人,小心翼翼揣进兜里,又跑回药圃,拿起片蒲公英叶子:“这个我认识!能吹着玩,还能治疮毒!”
林辰点头:“记性不错。那这个呢?”他指向一株开着小白花的植物,叶片呈锯齿状。
沈念皱着眉,指尖轻轻戳了戳花瓣:“有点像野蔷薇,但叶子不一样……”
“是委陵菜,”卫明扛着锄头从旁边经过,笑着接口,“这草能止血,上次你在山上摔破膝盖,苏晴姐姐给你敷的就是这个。”
沈念恍然大悟,赶紧把叶片塞进嘴里嚼了嚼,又苦得吐出来,引得众人发笑。他红着脸把叶片扔进竹篮:“记住了!委陵菜是苦的,能止血!”
一、秋千架下的秘密
午后的阳光正好,阿默和周鹤在老槐树下搭秋千,刨坑、埋桩、绑麻绳,动作麻利。沈念和小石头搬来几块平整的石板当座位,蹲在旁边看,时不时递个钉子、递把锤子,小脸跑得通红。
“再高一点!”沈念踮着脚指挥,“要像谷口的风筝一样高!”
“再高你敢坐吗?”周鹤笑着捶了捶木桩,“上次小石头坐个矮板凳都吓得哭鼻子。”
小石头立刻梗着脖子:“我才没哭!是沙子进眼睛了!”
苏晴端着盘刚蒸好的桂花糕过来,放在石桌上:“先歇歇,尝尝这个。阿默,镇上的布庄送了新到的靛蓝布,我想给沈念做件新褂子,你看这花色行不行?”她展开布卷,上面印着细碎的药草纹,蓝得像溪里的水。
阿默看了眼:“挺好,耐脏,也衬他的肤色。”他擦了擦汗,看向沈念,“去,把你藏的糖人拿出来,分给小石头一半。”
沈念不情不愿地掏出糖人,刚要掰,突然“呀”了一声,指着秋千绳:“绳子上有字!”
众人凑近一看,只见麻绳的接口处用红绳绣着个小小的“月”字,针脚细密,像是女子的手艺。阿默的脸色微微一变,指尖抚过那个字——是母亲柳月娘的笔迹。
“这绳子……”周鹤挠了挠头,“是上次从镇上杂货铺买的,老板说是什么‘陈年旧绳’,结实得很,没想到上面有绣字。”
苏晴仔细看了看:“这绣法和柳夫人留下的那件锦袍一样,都是用双股线绣的,不易脱线。”她忽然想起什么,“前几日整理柳夫人的旧物,发现个针线笸箩,里面有团红绳,和这个一模一样。”
阿默的心沉了沉。母亲的痕迹,似乎总在不经意间出现——红草洞里的锦袍,秋千绳上的绣字,仿佛她从未离开,一直在默默守护着他们。他握紧归一剑的剑柄,剑穗上的云纹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他的心事。
“说不定是巧合,”林辰递给他块桂花糕,“柳夫人手巧,当年在谷里做过不少针线活,或许是她以前绣的绳,被杂货铺收走了。”
阿默咬了口桂花糕,甜香在舌尖化开,心里却有些发涩。他看向沈念,那孩子正和小石头分糖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满脸糖霜,浑然不知 adults 心里的波澜。或许这样也好,有些沉重的过往,不必让孩子过早背负。
秋千终于搭好了,沈念第一个爬上去,阿默在后面推着:“抓好了!”
“飞咯!”沈念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在谷里回荡。阳光穿过槐树叶,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红绳上的“月”字随着秋千的晃动轻轻摇曳,像是在对他微笑。
二、深夜的药香
入了夜,百草谷静得能听到虫鸣。沈念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悄悄爬起来,摸到药圃边的暖房。暖房里种着些娇贵的草药,夜里需得烧炭保暖,此刻灯火通明,林辰正坐在里面记录药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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