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刚过,稻田里的水还带着冰人的寒气。杨国忠拄着锄头,望着自家那三亩刚插完秧的水田,眉头锁成了个死疙瘩。
“日他先人哟,这秧子是中了啥子邪?”
田里的秧苗歪歪扭扭,像是被什么玩意儿拖拽过,有几处竟然空出了一小块,露出明晃晃的水面。
更邪门的是,秧苗间隙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缕黑乎乎的东西,凑近一看,像是人的头发。
“看啥子看,秧子还能看出花来?”婆娘王桂香背着背篓从田埂上走来,粗声粗气地喊道。
“你个瓜婆娘,小声点儿!”杨国忠压低声音,“过来看嘛,这田里头不对头。”
王桂香不以为然,趿拉着胶鞋啪嗒啪嗒走过来,朝田里只瞥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这…这是咋回事嘛?昨天才插的秧...”
“我咋晓得?”杨国忠蹲下身,指着水面那几缕黑发,“你看这个,像不像人的头发?”
王桂香打了个寒颤,嘴上却还硬着:“放你妈的屁,肯定是哪家死娃儿恶作剧,往我们田里丢的…啥子毛。”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心里都明白,这穷乡僻壤的杨家湾,哪有孩子会开这种晦气的玩笑。更何况,那黑乎乎的东西在水里微微晃动,活像是有了生命,根本不像动物毛。
“该不会是...”王桂香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发白,“我听我奶奶说过,有些冤死的人,魂魄会附在秧苗上...”
“放你娘的狗屁!”杨国忠骂了一句,但声音明显虚了,“这都啥子年代了,还信这些!”
他挽起裤腿,准备下田查看。清明时节的水冰冷刺骨,杨国忠的脚刚沾水,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龟儿子小心点!”王桂香在岸上喊道。
杨国忠蹚水走到最近的一处乱秧处,伸手去捞那黑发。指尖触碰的瞬间,他猛地缩回手——那东西湿滑冰冷,竟然微微蠕动了一下!
“咋啦?”王桂香见丈夫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没…没啥。”杨国忠强作镇定,定睛看去,那黑发却一动不动了,仿佛刚才的蠕动只是他的错觉。
他咬咬牙,一把抓住那缕黑发,用力一扯。黑发下面连着一小团泥,并没有什么异常。杨国忠松了口气,看来真是自己吓自己。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脚踝一紧,像是被什么冰冷的手给抓住了!
“妈呀!”杨国忠惨叫一声,拼命把脚从水里拔出来。水花四溅中,只见他脚踝上赫然缠着几缕黑发,正紧紧箍在他的皮肉上。
“咋啦咋啦?”王桂香也慌了神。
杨国忠手忙脚乱地扯掉那些黑发,连滚爬爬上了田埂,脸色惨白如纸。
“有…有东西抓我的脚!”
王桂香朝田里望去,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那几缕被扯断的黑发慢慢沉入水底。
“回…回家再说!”她拉起还在发抖的丈夫,匆匆往家走去。
回到家,杨国忠灌了几口烧酒,这才缓过神来。他卷起裤腿,发现脚踝上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印记,像是被什么细长的东西勒过。
“我就说是秧鬼嘛!”王桂香一拍大腿,“我奶奶说过,有些冤死鬼找不到替身,就会附在秧苗上,专门抓人的脚踝,把人往水里拖!”
“闭到你那张粪嘴!”杨国忠骂道,“肯定是水草之类的玩意儿。”
话虽如此,接下来的几天,杨国忠再不敢轻易下田。奇怪的是,田里的秧苗虽然东倒西歪,却并没有枯死,反而长得越发茂盛起来,只是那颜色绿得发黑,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更让人发毛的是,村里好几户人家都说,深夜路过杨国忠家的稻田时,曾看见田里有白影晃动,像是有人弯腰插秧,但走近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国忠啊,你们家田里是不是请了短工?咋半夜还有人干活哩?”邻居杨老全一天早上遇到他,随口问道。
杨国忠心里咯噔一下,支吾道:“没…没得的事,你看花眼了吧。”
“可能吧。”杨老全摇摇头走了,嘴里还嘀咕着,“可是我真真切切看到个人影,一弯一伸的,就像在插秧...”
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了。有些老人说,这是“秧鬼”作祟——那些插秧时节冤死的人,魂魄不散,就会附在秧田里,半夜出来重演生前劳作的情景。
杨国忠夫妇表面不信,心里却直打鼓。这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喂,你说,要不要请个端公来看看?”王桂香推了推丈夫。
“请端公?不要钱啊?”杨国忠没好气地说,“再说,要是真请了端公,不就坐实了我们田里有鬼?以后这稻子谁还敢买?”
“那你说咋办嘛?现在村里都在传,说我们家的田是鬼田!”
“传个锤子!明天晚上,老子就去田里守着,看看到底是哪个龟儿子在装神弄鬼!”
王桂香一听急了:“你疯啦?万一真是...”
“是个屁!”杨国忠打断她,“肯定是有人眼红我们家的田位置好,存心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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