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又来了,就在窗外,像个被遗弃的婴儿在哭。
已经是这个星期的第三次了。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乱撞,黑暗中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枕边人陈浩沉闷的鼾声。
但那声音不是幻觉,它穿透双层玻璃,细弱、尖锐、持续不断,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的耳膜。
“浩子,醒醒!”我用力推他。他咕哝一声,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你听!又来了!”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陈浩终于被吵醒,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怒气坐起来:“妈的,有完没完?大半夜的!”他侧耳听了几秒,那哭声恰好停了。窗外只有死寂的夜。“哪有什么声音?苏晚,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他语气里的烦躁和不信任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
“真的!刚才还在哭!就像……就像个小婴儿!”我抓紧被子,指甲陷进掌心。
他嗤笑一声,躺了回去,手却不老实地摸上我的**:“行了,别自己吓自己。这破小区隔音差,指不定谁家电视声或者野猫叫春。你要是睡不着,咱们干点别的?帮你放松放松……”他的手往我睡裙里钻,带着一股汗味和烟味。
我猛地打开他的手,胃里一阵翻腾。“滚开!”我缩到床角,浑身发冷。他不爽地骂了句“神经病”,裹紧被子,很快鼾声又起。
我独自坐在黑暗里,睁大眼睛盯着窗帘。那哭声太真实了。不是电视,不是野猫。那就是婴儿的啼哭,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委屈和绝望,就在我们卧室窗外不远的地方。可我们住在十三楼。
第一次听到这声音,是在三天前的夜里。当时我也以为听错了,或者是谁家孩子闹夜。
可这哭声不一样,它总是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出现,哭一阵,停一阵,位置飘忽不定,有时觉得在窗外,有时又觉得在客厅,甚至有一次,我感觉它就在我们卧室门外的走廊里。每次我把陈浩推醒,声音就诡异地消失。
陈浩越来越不耐烦。他说我是因为流产后精神紧张,产生了幻听。半年前,我失去了怀孕五个月的孩子,是个已经成形的男婴。之后我确实消沉了很久,但最近我已经在努力恢复正常。这哭声,绝不是幻觉。
第二天是周六,陈浩加班去了。我一个人在家,阳光很好,却驱不散心里的寒意。我走到阳台,向下望去。楼下是一片绿化带,种着些半死不活的灌木,紧挨着我们这栋楼的墙壁,光秃秃的水泥地,根本不可能有婴儿出现在那里,更别说是在深夜。
我去了物业,调看了最近几天夜里的监控,重点是对着我们楼后侧绿化带的那个摄像头。监控室里值班的是个年轻小伙,打着哈欠给我放录像。快进,黑夜,白天,交替闪烁。到了凌晨时段,画面只有惨白的光和晃动的树叶影子。连着看了三天,什么异常都没有。没有野猫,没有人,更没有婴儿。
“姐,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小伙好心地说,“我们这小区挺干净的,没出过啥事。”
我道了谢,失魂落魄地回家。干净?也许只是看不见而已。
晚上陈浩回来,带了外卖。吃饭时,我试着跟他说:“我今天去物业看监控了。”
他扒拉着饭,头也不抬:“嗯。然后呢?”
“什么都没发现。”
“我就说吧。”他语气里带着一种“早知如此”的得意,“你就是想多了。掉个孩子而已,哪个女人不经历?看开点,养好身体,以后还能再怀。”
“掉个孩子而已?”我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你说得轻巧!那是你儿子!”
“谁知道是不是……”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足够我听见。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陈浩,你他妈什么意思?”
他放下筷子,点了根烟,斜眼看我:“苏晚,那段时间你天天加班,谁知道你外面有没有人?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我还真没底儿。”
我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泼在他脸上。“混蛋!”
他抹了把脸,猛地站起来,眼神凶狠,但最终只是冷笑一声:“我不跟你吵。你赶紧把病治好是真格的,别整天神神叨叨,听着死孩子的哭声!”他说完,摔门进了书房。
我瘫坐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不是因为他的混账话,而是因为恐惧。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我,那哭声仿佛只为我一个人而来。
就在这时,那哭声又响了。
呜哇……呜哇……
这一次,异常清晰,仿佛就在客厅。
我的眼泪瞬间止住,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书房里传来陈浩打游戏的枪击声,他显然没听见。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哭声不高,却极具穿透力,一声接一声,不像是饿了的哭闹,更像是一种持续的、痛苦的哀嚎。
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路灯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哭声更清晰了,似乎源自沙发的位置。我颤抖着伸手摸到开关,“啪”一声打开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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