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什么破路!” 强子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我们的越野车猛地一颠,彻底不动了。仪表盘上,胎压报警刺眼地亮着。
窗外是荒芜的北地,除了灰白的天空和枯黄的芦苇荡,什么都没有。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车窗,发出呜呜的响声。
“刚才路上那些尖东西,我就觉得不对劲。”我裹紧了羽绒服,心里发毛。
“行了,别马后炮了。”强子烦躁地点燃一支烟,眼神在我胸口瞟,“下车换胎呗,还能咋整?等换完胎,老子火气上来了,正好在车后座把你拿下。”
他说话总是这么下流,尤其是在这种没人的地方。他伸手过来捏我的大灯,力气很大,我躲开。
“省点力气吧,赶紧换胎,这天快黑了。”我推开车门,寒气瞬间裹住了我,冷得刺骨。
后备箱的工具箱很沉。强子骂骂咧咧地拿出千斤顶和备胎。我帮不上忙,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这片望不到边的荒野。芦苇比人还高,枯黄一片,被北风吹得伏倒又弹起,像一片躁动的黄色海洋。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慌。
“看那儿!”我忽然抓住强子的胳膊,指向芦苇荡的深处。
远处,似乎有一缕极淡的炊烟升起。
“有人家!”强子眼睛一亮,“妈的,有救了!说不定能借个电话,或者找个工具。这破备胎也不保险。”
他丢下扳手,从车里拿出强光手电。“走,过去看看。”
“要不……别去了,万一……”我犹豫着。这荒郊野外的,那炊烟显得格外突兀。
“等个屁!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到明天也不会有车过。你想冻死在这儿?”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芦苇丛里走。
芦苇很高,密不透风,脚下的路崎岖难行。强子打着手电走在前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时不时回头在我屁股上拍一下。“快点,磨蹭什么?找到人家,说不定还能讨口热乎饭吃。”
越往里走,我心里越是不安。那炊烟看着近,走起来却很远。天色暗得很快,四周只有风吹芦苇的沙沙声,还有我们踩断枯枝的咔嚓声。
走了大概半小时,眼前豁然开朗。一小片空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栋低矮的小木屋。木头已经发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那缕炊烟就是从屋角的铁皮烟囱里冒出来的。屋旁堆着高高的柴垛,旁边竟然还有一个简陋的秋千,是用旧轮胎和粗绳子做的,在风里轻轻晃着。
“还真有人住这种鬼地方。”强子嘟囔着,大步走上前去敲门。
木屋的窗户很小,糊着厚厚的塑料布,看不清里面。但我注意到,门廊的柱子上,挂着一串黑乎乎的东西,像是风干了的肉条,形状很奇怪。
强子敲了半天,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然后是门闩拉开的闷响。
门开了条缝,一张脸探出来。是个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脸盘很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睛很小,目光浑浊。他穿着脏兮兮的棉袄,身上有股浓重的……像是动物巢穴的味道。
“干啥?”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
“大叔,我们车胎破了,陷在前面的路上了。能借个电话用用吗?或者,有啥工具能帮帮忙?我们的工具不够。”强子堆着笑说。
男人上下打量着我们,特别是仔细看了看我,然后慢慢把门开大了些。“进来吧,外面冷。”
屋里光线很暗,只有一个低瓦数的灯泡挂着。一股热烘烘的、混杂着肉腥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子中间是个铁炉子,烧得正旺。一个身材粗壮的女人背对着我们,在灶台前忙活。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一把猎刀。他看起来很壮实,但眼神呆滞,嘴角似乎还有口水痕迹。
“坐。”男人指了指炉子边粗糙的长凳。
强子一屁股坐下,搓着手。“真暖和。大叔,怎么称呼?你们一家住这儿?”
“姓王。”男人言简意赅,走到女人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女人回过头,也是一张大饼脸,眼神麻木,她看了我们一眼,又转身继续忙活。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灶台,心跳骤停。
灶台是粗糙的水泥板搭的,上面油腻腻的。女人正在砧板上剁着什么。那砧板很大,颜色深暗。就在她手边,分明摆着一样东西——那形状,那轮廓……那分明是一只女性的大灯,惨白中带着青紫,灯头那粒葡萄清晰可见。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我死死咬住嘴唇。然后,我更惊恐地发现,灶台旁边的角落里,随意扔着一条人腿,脚上还穿着一只沾满泥污的红色高跟鞋。
这不是动物的肉!
我浑身冰凉,血液都凝固了。我看向强子,他正掏出烟递给王姓男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地狱般的景象。他还大大咧咧地说:“大叔,你们这日子挺清净啊,打猎为生?”
男人接过烟,咧开嘴笑了笑,露出黄黑色的牙齿。“嗯,打点野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