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巷子不对劲,我知道,它一直在等我。
加完班已经快十一点,整栋写字楼差不多空了。手机震动,是丈夫张强发来的语音,点开公放,他那带着点酒意和懒散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特别刺耳:“……几点回来啊?老子酒都喝完了,憋得难受,赶紧的回来让我干逼……”后面是几句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要把我干出血之类。
我按掉手机,一阵厌恶。结婚六年,当初那点情分早被他的酗酒和无所事事磨没了。要不是为了攒钱搬出这个破旧城区,我真不想这么拼命。
走到楼下,夜风一吹,我才想起常走的那条大路因为管道施工被封了,提示牌立了好几天了,我忙晕了头给忘了。
这意味着我得绕路,而唯一的近路,就是穿过公司后面那片待拆迁的老城区,那里有一条又长又窄的巷子。本地同事提过,说那巷子邪门,老一辈人叫它“断头巷”,不是真的死过人,而是走进去的人,有时候会觉得像丢了魂,或者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我向来不信这些,觉得是以讹传讹。但这么晚了,一个人走那种地方,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犹豫了一下,还是省时间和打车费的念头占了上风。我拉紧外套,拐进了那片老城区。
路灯稀稀拉拉,光线昏黄,还时不时闪烁一下。两边的老房子大多搬空了,窗户黑洞洞的,像无数只瞎了的眼睛。
风吹过废弃门窗的缝隙,发出呜呜的怪响。我加快脚步,高跟鞋敲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嗒,嗒,嗒。我总觉得这声音不对,好像……不止我一个脚步声。
我停下来,心跳如鼓。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
我猛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回声,别自己吓自己。我继续走,刻意放轻了脚步。果然,那个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也跟着我,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我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
我不敢回头。老人们说,人肩头有两盏灯,夜里走黑路不能随便回头,回头一次灭一盏,灯灭了,脏东西就容易上身。我死死盯着前方巷子口那点微弱的光亮,那是通往大路的方向。只要走到那里就安全了。
巷子很深,感觉比白天看起来长得多。两边的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块,在昏黄的光线下,那些凹凸的阴影里,好像随时会有什么东西蠕动起来。我又走了几分钟,身后的脚步声依然如影随形。恐惧像冰冷的蛇,缠住了我的脖子,让我呼吸困难。
我忍不住了,猛地停下,用尽全身力气转过头。
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长长的巷子,和昏黄闪烁的路灯。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我稍微松了口气,也许真是我太紧张了。我转回身,准备继续走。
就在我转回来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前方不远处的墙边。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影子。
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形,更像是一道被拉长、扭曲的黑色人影,紧紧地贴在斑驳的墙壁上。
它没有厚度,就像是用最浓的墨画上去的,但又在微微晃动。它的轮廓很模糊,分辨不出男女,但能看出一个头的形状和瘦长肢体的轮廓。它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墙边,面朝着我的方向。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刚才我转头之前,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紧紧盯着那个影子。它也没有动。我们就这样在昏暗的巷子里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声都停了。我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声音,咚咚,咚咚。
过了大概十几秒,那影子动了。
它不是走过来,而是沿着墙壁,平滑地、无声无息地向我这边“移动”了一点。就像一滴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只是它移动的轨迹是沿着墙面。它移动过后,墙壁依旧是墙壁,没有任何痕迹。
我头皮发麻,几乎要尖叫出来。我强迫自己冷静,不能慌。我慢慢地把手伸进包里,摸到了我的钥匙串,上面有个小的防狼警报器。我死死攥住它,眼睛不敢离开那个影子。
影子又动了。这次它移动的速度快了一些,依旧沿着墙壁,悄无声息地滑向我。我们之间的距离在缩短。
跑!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我转过身,拼尽全力向巷子口跑去。高跟鞋碍事,我差点摔倒,干脆踢掉了鞋子,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没命地狂奔。
我不敢回头,但能感觉到,那个东西跟上来了。不是脚步声,而是一种冰冷的、粘稠的“感觉”,紧紧贴在我的后背。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我甚至能闻到……不,不能写味道。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窒息。
我拼命跑,巷子口的光亮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冲出去了,我下意识地往旁边墙壁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我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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